听到那慵懒缱绻的声音,虞嫤忍着烦躁‘嗯’了一声。
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身穿紫色大氅的柳遗直,眉目含笑地走进来。
只见他的发髻,别着紫金花纹头冠。
许是因为刻意打扮的缘故,远远瞧去面似暖玉,目若繁星,手上撑着鲜少离手的阴阳扇。
那舒眉浅笑的模样,端的是风流倜傥,俊美绝伦。
虞嫤瞅着这一幕,眼睑低垂、眸色微抽。
柳遗直甫一进来,她便清晰地察觉到,自家师兄的警惕心瞬间拉满,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忧色。
显然,担心她被‘美色’迷晕了头。
她虽然很想解释,可想到曾在陆翀身上摔得跟头,只得心中默默叹息。
——殷鉴不远,信任全无。
柳遗直像是没有瞧出,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
反而言笑晏晏地望向虞嫤,清风朗月的温润感,让人如沐春风。
“阿嫤,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银湾的大当家。”虞嫤先是指了指窦亦,随即又瞥向柳遗直,“大当家,这位是柳五爷!”
柳遗直眉头微挑,显然不满意她如此生分的介绍。
只是当着窦亦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反而表现的风度翩翩、人畜无害。
“幸会!”
瞅着他文邹邹的模样,窦亦唇角扯了几扯。
真当他是初出茅庐的小雏鸟儿,不知道柳家五爷,黑心肝的名号?
他撑起满是油渍的手,在衣袖间胡乱擦了擦。
“见到你,俺可不觉得开心。”窦亦单脚搭在凳子上,一副流氓地痞的粗鲁姿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虞嫤眉目微愣,侧着身子瞪了窦亦一眼,后者虽然瞧见,却依旧我行我素。
“俺可是看在小仙儿的面子上,这才来竟陵城一趟,没时间陪你逼逼叨叨。”
柳遗直听到那亲昵的称呼,眉目微眯。
不着痕迹地瞥了虞嫤一眼,见她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
——这二人的关系,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既然如此,我们便进入正题吧!我希望,银湾不仅成为我的商路,也能成为我的兵路。”
“……你想秘密收编俺们?”
窦亦看似粗鲁,可能被姜自在收为徒弟,并且委以重任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憨直鲁莽?
仅仅只是开了个头,他便瞧出柳遗直真正的目的。
柳遗直诧异地瞥了窦亦一眼,倒也没有巧舌如簧的否认,毕竟他眼馋这支海盗很久了。
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你想屁吃呢?”
窦亦一脚踢开凳子,伸出手指抠了抠牙缝,然后朝着柳遗直狠狠唾了一口。
“俺是那没卵子的怂货?俺不去当那自由自在的雄鹰,给你们这些高门贵胄当鹰犬?俺呸!”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乱飞,恨不得在柳遗直身上戳一个洞。
面对他这乱飞的口水,柳遗直默默后退两步,淡淡地开口:
“每年一万两黄金,一万石粮食,五千匹布帛的供应,你可愿意?”
“……不行,俺们就值这三瓜两枣?”
窦亦那滑溜溜的眸子闪了几闪,终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好似被人侮辱了一般。
“一万两黄金,两万石粮食,五千匹布帛,外加兵器和药草供应,如此可还满意?”
见窦亦脸色涨红,却仍旧没有点头的意思,柳遗直斜着眼眸瞥了他一眼。
“大当家,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出价大方!况且,你的兄弟们能等得起吗?”
柳遗直行事老辣,确定虞嫤能联系到银湾海盗时,便已经命人乔装去打探银湾的消息。
据他所知,这些海盗的情况并不好,岛上已经疟疾肆意,死伤甚重。
再者说,江浙府的水军已经围剿了他们好几次,劫掠的粮草已经入不敷出。
若是,继续如此恶性循环。
那么凶名显赫的海盗,怕是要被人活活困死在孤岛之上,再无翻身的可能。
“你其实明白,如果南北通货,我完全可以利用澜江,我看上的是海域之外。”
“你……那可是海禁!”
窦亦愕然,微不可察地瞥了虞嫤一眼。
当年,越家老祖宗定的海禁规矩,已经成为士大夫们默契相守的铁律。
这些年,有多少人因为私自出海被斩首示众?
他原以为,只有靠着海水剖食的海盗,才会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将目光瞥向海域之外。
却没有想到,作为簪缨世族的柳遗直,居然胆大包天。
要知道,不管收编海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