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神色微变,她倒是没有想到,柳遗直居然如此不避嫌。
她斜眼瞥向柳十二,看到他因为气愤捏紧的小拳头,唇角逐渐抿成细线。
“我们出去谈!”
她说完也不等柳遗直点头,径直跨出门槛,后者懒散地斜睨了虞晚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接近隆冬,凌冽的寒风,好似钝刀子似的朝着二人泼洒。
虞嫤站在游廊的拐角,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转身看向尾随而来的柳遗直。
“五叔,您想说什么?”
柳遗直脚步微顿,毫无形象地斜倚在廊柱上,一双眼眸贼光闪动。
“我们的婚期定在来年开春。”
“……”
虞嫤闻言瞳孔微颤,愕然无比地望向柳遗直,一度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然而,柳遗直眉目慵懒,笑容浅淡,好似智珠在握,一脸的高深莫测。
——显然,不像开玩笑!
“你说什么?”
柳遗直并不在乎她反复询问,整暇以待地挖了挖耳孔,更加细致地解释了一遍。
“我们的婚期定在来年开春,你的母亲已经在折返的路上,年节之前应该能抵达竟陵府。”
见虞嫤垂眸不语,柳遗直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笨拙的太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惹眼。
“你父兄已经平定了西北的动荡,过些时日便会朝着西南进军,届时应该能喝得上你的喜酒。”
“建炎帝怎么会让他们去攻打西南?”
虞嫤皱眉,西南一带树林密布,瘴气丛生,他们招募的兵马多为北方军卒,怕是很难适应这样的环境。
“这些年的兵祸,已经使得西南一带民不聊生,出现了以人为食的人间惨剧。”
柳遗直的手掌垫在后脑勺,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缝,颇为嘲讽地望向明京的方向。
“这些官老爷们,自然也想平定西南。”
虞嫤眉头紧绷,眼眸深处划过浓浓的忧色:“西南可不是西北,胜算并不大!”
若说西北乱匪的燎原之势是一盘散沙,那么西南便是有组织、有预谋、有地利的磐石。
这些年,西南一带的巡抚带着军镇反攻了多少次,可最终的结果呢?
——他们不仅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间接喂饱了西南土族和乱匪。
“然而,这是建炎帝的命令!”
柳遗直对此亦觉无奈,他本以为建炎帝会调虞家父子前往北疆,毕竟他们对阵北虏有极强的经验。
然而,他终究是高估了帝王的容忍度。
镇北王府已经让他如鲠在喉,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派遣虞家父子这支强军。
免的北疆,彻底沦为世家的自留地!
虞嫤明白建炎帝的心思。
他显然是想节制世家对北疆的控制,所以将虞家父子打发到西南一带。
——他未必奢望西南的乱匪能平定,却一定不希望虞家父子回北疆。
“他们被派遣南下时,带了多少兵卒?”
“两万!”
柳遗直伸出了两根手指,眸中幽光微闪。
虞家父子平定西北动乱时,朝廷抽不出兵力平乱,兵部便从北方军镇各调伍佰人,共计三千五百余人。
后来加入的军卒皆是没地、没粮、也没房的流民。
这两万兵卒,可以说是虞家父子东山再起的全部家当,若是直接埋骨西南,怕是再无起复的可能。
或许,他们也意识到了这次战争的重要性。
所以并未直接赶赴西南,而是绕道澜江一线,寻求世家姻亲的帮助。
或许,这也是建炎帝将他们扔到西南的另一个原因。
朝廷想要用兵西南,却没有粮饷支撑,便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扔给了虞家父子。
显然,建炎帝想借用他们世族的身份,便利行事!
听到‘两万’人数,虞嫤的脸色瞬间铁青,手掌紧紧蜷缩在一起。
“西南一带的乱匪,起码有十余万人,这两万人送去给他们塞牙缝?”
若是两万精兵强将,她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精兵都是白骨里面堆出来、鲜血里面趟出来的人物,总有杀敌保命的手段。
可是,虞家父子如今率领的军队,又有几人能上阵杀敌?
“再者说,西南那些军镇……”
虞嫤长舒了一口气,西南的军镇由于多年没发粮饷,已经变兵过如梳。
他们这些年,虽然和乱匪打得有来有往。
可任谁都能瞧得出,不管西南军镇还是乱匪都相当的克制,从来不会对彼此下死手。
——他们不想拼上家当,最后被人渔翁得利!
“那些军镇与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