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低沉,此刻却明显夹杂着不悦。
许绵绵垂着眼,小声说:“走路摔的。”
其实是沈邵文打的。
这几天,他时常逼迫她来找陆震东,她不答应,换来的就是一次比一次的暴打,不光脸上,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青紫痕迹。
这种日子,她早就习惯了。
就算回娘家,娘家人看到了也装没看见,没想到陆震东却注意到了,一时间,她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缩手缩脚站在那里。
脸也深深埋了下去。
陆震东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挺会摔的,刚好脸着地了吧。”
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揶揄。
许绵绵微微惊讶了一下,下意识抬起脸,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因为吃惊睁得很圆,眼角是天然的下垂,纤长的睫毛还在轻轻颤抖着,整个人羞怯又无助。
“没、没有。”
陆震东没说话。
他的眼神变得绵长,直盯着许绵绵,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些别的什么,许绵绵也不敢动,更不敢上车,就那么傻乎乎站着。
半晌。
陆震东才低低笑了一声:“真呆。”
“愣着干嘛,上车。”
许绵绵咬了咬唇,俯身上了车。
上去以后才发现自己可以坐的地方小得可怜。
陆震东坐在车子一侧,双腿略微叉开,似乎没有半分挪动他尊贵臀部的意思,她愣了一秒,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身体紧贴着车门坐了下去。
汽车一路疾驰。
这还是许绵绵第一次坐小轿车,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尤其是身旁还坐着个气场强大的陆震东,男性独有的成熟气息充斥着整个车厢,无孔不入。
让她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除了沈邵文,她从来没有和男人离得这么近,不免有些面红耳赤,浑身的皮肤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陆震东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落在许绵绵耳后,那一处肌肤细腻柔嫩,正以极快的速度变粉,他诧异地挑了挑眉,竟有人害羞起来连皮肤也会变粉。
不知她身上的肌肤是否也染上粉润……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有些跑偏,陆震东淡淡清了清嗓子,说话时声音微哑:“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就敢上车,不怕我把你卖了?”
许绵绵:“……”
她干笑了一声:“我不值钱。”
陆震东轻笑:“那可说不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暧昧不清的意味直直砸进许绵绵的耳膜里,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轻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司机见气氛沉默,主动开口。
“老板,现在去哪?”
“回家。”
陆震东声调平仄,他并不常住县城,但也置办了不少产业,最常去的一处就是县城中央的独栋小二楼,闹中取静,装修也别致精巧。
许绵绵却有点慌。
对于她来说,陆震东实在算不上熟悉,去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家里,她觉得很不妥,于是鼓起勇气道:“陆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她知道陆震东是大人物。
也知道小姑子冒充人家妹妹被拆穿了,这段日子,一家子惶惶不安,生怕得罪了陆震东被收拾,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现在他找上了自己,是不是要算账了……
陆震东哪里知道身边小女人的心思。
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见她吓得小脸苍白,心里更觉好笑,她在怕什么,自己有那么可怕?
从来只有女人往上生扑的。
还没见过怕成这个样子的。
于是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想试试再说几句她会哭出来,他偏头看向许绵绵,意味深长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许绵绵心跳很快。
想到每个夜晚沈邵文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想到他说得罪了陆震东的下场,终究是害怕了,忍不住轻声哀求:“陆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求您放我们一马。”
“我们?”
陆震东眼底划过不爽。
“这件事你也有份?”
许绵绵惊了一下,仓皇摆手:“不是,小姑子她只是……”
她没脸再说下去。
实在是想不通沈家兄妹两人怎么就会做出这种冒充的事情,对上陆震东冷戾的眸子,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羞赧地低下头。
算了。
该来的总会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陆震东要报复就报复好了,她和沈邵文一起受着,只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出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