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青觉得这般羞涩的书生还挺有意思,也算是今天晚上的意外收获。
“就这么定了,朱书生,你先回吧,此事包在我身上了,对了,你家住哪儿啊?”
“朱家村,我家是二房,我是二房长子,家里堂兄弟八个,姐妹七个,父母祖父母皆在。”
“嗯,我知道,看出来了,你家人口多,子嗣丰厚,只可惜,孩子多吃饭的就多,你能读书考中童生,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样的家族,都只会倾尽全力培养一个孩子,朱长青不是长房长子,能考中童生,实为不易。
“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温,是个地师,看风水主持白事儿我是专业的,有生意可以来找我啊。”
温竹青觉得,自己应该制作一些名片,这样正规些,哎,可惜古代只能口口相传,她的名声还没有打出来呢。
“地师?”
朱长青了然,难怪深更半夜在灵堂,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桑小姐她……”
“谁家没点儿见得不光的事儿呢,做父母也不是都爱孩子呢,稍等啊。”
温竹青爬回棺材,找了些不起眼的陪葬品,银子,金银首饰,铜钱什么的,包了一个包裹,塞给朱长青:“这些钱你拿着,算是桑小姐的嫁妆了。”
“这,如何使得?”
“使不得就埋地下了,活人重要死人重要?迂腐!”
朱长青只好收下,告辞了两人,原路返回了。
温竹青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深意。
桑云霓问道:“温姐姐,真的让我嫁给他的吗?”
“你若不愿意,我养你。”
桑云霓:“……”
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呀?
不过温竹青这么尊重她,心里也没那么恐慌了。
“走吧,去拜别你的父母,问问你的兄长,心中可有愧疚不安?”
桑云霓反而紧张起来,“要不,还是算了吧?”
温竹青淡淡看着她:“我让你拜别,是让你看看,你父母亲对你有没有愧疚,你也要彻底断了亲缘?
如果心里还有挂念,将来他们知道你没有死,又来寻你,你要如何?
原谅他们吗?”
“不,不会的。”
话说的没什么底气,桑云霓接受的是孝道的洗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三从四德,父兄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你要是这般性格,怕是辜负了人家朱童生。”
朱长青的面相非常不错,大器晚成,位极人臣,是个大人物,现在能娶了她,是她走大运了。
不出十年,桑家这等门第,给人家朱长青提鞋都不配了。
“好,我听姐姐的。”
桑母已经歇下了,温竹青迷晕了丫鬟们,手一挥舞,一股冷风吹开了桑母的幔帐,露出她沉睡的脸来。
温竹青暗自叹息,女儿刚死,她倒是睡得香呢。
桑云霓也是心情复杂,从小母亲对自己也挺好的呀,怎么现在这般心狠?
“母亲!”
桑云霓喊一声,温竹青给桑母一巴掌,桑母醒了,看到桑云霓,下意识的喊叫,被温竹青封住了哑穴,怎么都喊不出来,更加的惊恐。
“母亲,我真的非死不可吗?兄长是你亲生,难不成我就不是了?我不恨你要我的命,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就算是失了清白,也有送到庄子上,家庙里的,剪了头发做姑子的,好歹留着一条命啊。
温竹青把她的穴道解开,桑母道:“你,你不是我亲生,是我的陪房,抬了姨娘生的,她难产走了,我就把你养在膝下。
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些年你做着嫡出大小姐,没有我,你只能是个可怜卑微的庶女。
老爷让我做的,我也没办法,谁让你失了清白?”
“我并没有被玷污,我都解释清楚了啊。”
“可是你在山匪窝里过了夜,已经洗不清白了啊,你好生走吧,死人总要给活人让路。”
温竹青沉默,这就无可厚非了,毕竟不是亲生,知道这个事情,以后桑云霓也不会眷恋这个家。
手一挥,让桑母继续睡觉,明天醒来,她大概会以为做了一场梦的。
然后又去了桑老爷房间,他抱着姨娘睡的跟猪一样,还打着鼾呢,周姨娘嫌弃死了,竟然没睡着,不知道想什么呢。
温竹青两人一进来,她马上察觉,自己掀开了幔帐,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姨娘好啊。”
桑云霓下意识请安,温竹青忍俊不禁,这孩子挺有礼貌,可惜她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吓人。
不知道谁画的遗容,摆在棺材旁边都能当纸扎童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