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莲身体发抖。
眼前的霍凝,就像一个煞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哄的宋老太太,会有一个这么吓人的外孙女。
霍凝手里的华夫饼已经怼到了她嘴边,瞧着就要立马给她塞进去。
朱秀莲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崩溃。
“不要喂给我!”
“它有毒!”
“求你了,别给我!”
她几乎是流着泪歇斯底里地吼出这句话的。
霍凝面无表情,将手里那块饼干扔到了盒子里,唇边发出一丝类似嘲讽的轻嗤。
“终于承认了。”
宋兴文和宋老太太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朱秀莲。
屋里的电暖器开着,宋老太太却仍觉身体一寸一寸发凉。
这盒华夫饼,就算她收下了,她其实也不会吃。
她年纪大了,吃不得这种高糖的东西。
兴文从来就不吃这些。
可家里有凝凝真真,还有一个五岁的孩子!
老人家天生就喜欢将一些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分给孙辈们吃。
宋老太太完全不敢想,倘若凝凝没发现这东西有毒——
她用力闭了闭眼,也不去问朱秀莲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扭过头看自己儿子,颤声道:“兴文,报警吧。”
宋兴文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扫了朱秀莲一眼。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不能报警!”
朱秀莲瞳孔狠狠一缩,立刻扑到宋老太太跟前,给对方跪了下来。
她流着泪,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配上红肿而青紫的脸,真真是可怜极了。
“宋阿姨,求你了,你别报警。”
“我是被逼的,是我老公逼着我把这盒下了毒的东西拿给你们的。”
她身体抖如筛糠,眼尾一寸一寸发红,“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
眼泪如潮水般落下,朱秀莲喉咙嘶哑,声音哽咽,“可是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打死我!”
她说着,把自己的衣袖捋了上去。
小麦色的皮肤下,是狰狞密布的伤口,它密密麻麻,像极了荆棘丛生的密林。
一条胳膊上青紫交错,还有丑陋的长长的伤疤和尚未来得及掉下去的血痂。
放眼望去,触目惊心。
便是再如何胆大无畏的人,见了她手上的伤,也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朱秀莲满脸苦笑,“这只是其中一点。”
她又把另外一条胳膊上的袖子捋了上去。
那是同样的青紫交错狰狞恐怖,细看过去,胳膊上竟没有一块好皮。
“还有我身上……”
她说着,就要掀开自己的衣裳,被宋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制止了。
“不必再掀衣服了,从你的胳膊上的伤口看,我就已经知道你伤得很严重。”
朱秀莲不知道宋老太太这是不是心软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就见宋兴文和宋老太太虽然还十分生气,可目光中却有几分复杂。
可等她再抬起头去看那个让她十分畏惧害怕的霍凝,却瞧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朱秀莲甚至能从霍凝的眼神中品出几分嘲弄。
仿佛她独自唱了一出大戏。
任她如何诉说自己的可怜。
在霍凝眼中,她也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她生怕宋老太太会继续报警,只得抹着泪,哭到近乎声嘶力竭。
“我知道我没用,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贱人,除了依附他生活我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一旦报警,我和他一定有一个人要坐牢。”
“甚至我们两个都会留下案底。”
她眼眶血红,甚至开始给宋老太太和宋兴文磕头。
“我知道我这一条贱命死都不足惜,更何况是坐牢,可是我还有女儿啊——”
她哭到崩溃,“我女儿又乖巧又懂事,她投生在我肚子里,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如果今天我和她爹有一个人坐牢,我们两个一定会留下案底,到时候她该怎么考公呢?这是会影响她一辈子的事啊!”
她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神思甚至有点恍惚。
朱秀莲嚅动嘴唇,“如果……如果你们实在不解气,我……我可以去死,但你们别报警,求你们了。”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麻木,脸色发白,唇边甚至溢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这就去为我自己做下的错事赎罪!”
朱秀莲眼神里几乎是存了死志,心一横就朝着宋家的白墙撞了过去。/
霍凝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