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方右侧的苏子晗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嗤笑道:“二姐姐还不知道吧,六姐姐进府当晚,在书房里跟四叔父起了争执,被四叔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左脸又红又肿,可吓人了。
这几日,六姐姐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谁都不见。也不知,今日二姐姐和二姐夫回府,她会不会赏脸出来见见人。”
“胡说什么,她二姐姐回来,自是要出来见的。”苏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吩咐道:“春蓉,你去趟流月阁,务必将人给我带过来。”
“是。”春蓉应声离去。
女眷们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勾心斗角,阴阳怪气。
反观,靠近荷花池外侧的男眷那边,时而静心赏荷,时而饮茶谈话,一派祥和。
苏子昭饶有兴致地看着荷花池,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端坐在对面的男子,相貌平平,举止得体,动作恭敬地为苏子昭续了一杯茶。
这位便是二小姐苏子晴的夫君,吏部尚书徐砚礼。
“我听闻前几日傅山长难得亲自巡视书院,却在学堂上瞧见萧嵻一干人等在欺负同窗,便罚他们三日内抄完《论语》五十遍,否则一并退学。谁知,那个萧嵻不仅不听,还当众对傅山长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众人皆知,傅山长乃是辅弼之才,三朝元老,学问渊博,德高望重。就连陛下还要尊称傅山长一声老师,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指着鼻子骂,当即一气之下命人将萧嵻遣送回家。
左相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地将萧嵻打骂了一顿,还亲自前去傅府给傅山长赔礼道歉。毕竟,天麓书院还从未出现过如此目无尊长,狂妄悖逆的学生。倘若萧嵻真的被退学,只怕左相脸上无光,颜面无存,从此沦为整个楚京城的笑柄。”
话落,徐砚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子昭,见他一副好整以暇,淡然自若的姿态,仿佛此事真的与他毫不相关。
继而,他忽地想起什么,面色凝重道:“对了,听说滁州城赤聿县西黔乡通往苍岩山的那座鸿鹄桥又出事了。此桥,因地势低洼,加上长期运往石料重物,以致桥面出现裂隙,前后不过两年时间便已修缮不下十次。
近些时日,整个赤聿县接连下了半月的大雨。谁知,昨日鸿鹄桥突发塌陷,从桥上经过的大都是住在山脚下的归化村村民。
不少村民因此坠落丧命,桥下的汎河一片殷红,死伤无数,触目惊心。工部尚书汪大人收到消息连夜赶去,刚一到场,竟被几个难民起哄围殴给活生生打死了。”
顿了顿,徐砚礼接着说道:“此案事关重大,牵连甚广,一旦消息流传出去,定会引起怨声载道,闹得人心惶惶。陛下只得命人将此事暂且压下来,欲暗中拨款抚恤一众难民,但户部尚书赵大人却说国库空虚,拨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眼下不能声张此事,自然也就无法下令城中富户募捐筹款。陛下为之头疼得很,无奈之下,只好先命工部侍郎季铭带人带粮前去安抚百姓。”
苏子昭眉宇微动,从容不迫地抿了一口茶,“我记得当初修建这座鸿鹄桥时,中途因户部拨不出银两,便是汪大人倾尽家产,再加上钱府捐款,几经波折后,才得以完工。”
“正是。可今日早朝,户部的赵大人却说当年是足额拨款,还有账本记录证明,定是工部有人中饱私囊,尸位素餐,修桥时偷工减料,这才闹得如今这般局面。”
徐砚礼暗叹一声道:“像汪大人这般清正廉明,为百姓谋利的好官,最后竟死于百姓之手,倒真是可惜了。”
苏子昭眸色微深,询问道:“汪大人的家眷知晓此事吗?”
徐砚礼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陛下已经暗中派人去汪府通知了汪大人的家眷,不过给的说辞是汪大人不幸遇难,尸骨无存。”
沉默片刻后,苏子昭慢慢道:“既要安置抚恤难民,又得重新修缮鸿鹄桥,都需筹集不少银两。可此事最为棘手难办之处,便是如何不露声色地让当地那些乡绅富户心甘情愿地募捐善款。”
“大哥所言极是。”
徐砚礼肃然道:“今日早朝,左相一党向陛下谏言雷厉风行的玘王殿下是为最合适的人选。而另外一些老臣得知汪大人死于刁民之手,心中皆是愤懑不平,纷纷提议让萧崎前去滁州处理此事。
朝堂之上,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也不知待陛下经过一番考量后,最终会下旨命何人接管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苏子昭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杯中浮在面上的茶叶,语气意味深长,“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徐砚礼一怔,如今太子及左相一党锋芒毕露,风头正盛,若因此事跟他们的意见相左,定会得罪他们从而被记恨针对。
他细想过后,拱手道:“多谢大哥赐教。”
坐在一旁的苏子暄若有所思,下一刻,一条精瘦结实的胳膊搭着他的肩膀,倏地传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