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便是除夕,薛将军的施副将带兵突然攻打顿城,兵贵神速,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捕获了对方很多人。
而对方守将逃了,说是四五十岁,叫方武先。
当攻打顿城的消息传到晔城将军府的时候,我和星铭刚守了一夜,准备在初一上午敬神之后睡个回笼觉。
于是这一消息,惊的我们两个都辗转难眠。
星铭想不到,他爹在他眼皮子底下,又谋划了这么大阵仗。我是听见方武先这个名字,想起了我爹。
我爹自小被取名文厚,为的是让他读书中举走上仕途,但没想到他屡试不中,班国又岌岌可危,再加上他长的粗犷高大,于是走了武这一路。
没想到在武一途,反而运气极好,深受上级青睐,一路往上,甚至可称呼一句将军。
只是没想到,武将难当,尤其改朝换代之时。他便冤死了。
星铭一天心不在焉,我想着方武先,心里有一种渴望,那会不会是我父亲没死,他还活着。
当天晚上,我又被人掳走了,没想到来人正是他,我亲爹,方文厚。
“你真是我爹吗?你没有死?”
我不敢置信,即使我期待是他,可真人到了眼前,又不愿是他。
如果他没死,为何让我娘亲颠沛流离,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我对不起你们娘俩。班国皇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叛国做那等小人。被流放以后,我还期待班国能够挺住,没想到萧柘那贼心不死,竟然敢弑君窃国,实在可恨。”
“那后来呢,萧柘赦免了你,你还可以回来找我和娘亲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宁愿在外流浪,也要抛家弃子。
“呵呵,你以为萧柘有那么好心吗?好好的人,哪那么容易有疫症,不过都是他收服人惯用的手段罢了,先打你一棍,再开恩赏个红枣,这样就想让我对他感恩戴德?休想!”
我记得薛将军说过,那人那药是他派人去送的,为什么也不相信薛将军,“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父亲已经长出白发,他还像以前那样抚摸我的额头,似是长叹又像是惋惜,
“是朋友,可政见不同,各为其主,又怎么能什么都不顾呢。
再说了,我若真的得救,他又如何面对萧柘呢。”
“所以你把药给了葛伯阳,甘心自己等死?”
一听他说了是字,我的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他用粗糙的拇指给我擦泪“别哭了,爹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人有好报,我命不该绝,又碰上恩人啦!”
他本一心等死,没想到遇见一个游方神医,把他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本来是想回去找你们的,可是我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没有户籍,寸步难行,等办好路引,你们已经为我葬了衣冠冢。我突然觉得,没我这样的班国旧人拖累,萧柘总不会连累妇孺,你和娘亲还能好好过日子。”
我一听他的解释,更是哭的受不了,一辈子的委屈,全都要在这里释放。
“年前我从葛伯阳那里得到消息,说你嫁于薛将军的儿子为妻,便想偷着去看一看你。可是那将军府的人,对你太过不好,我就想把你偷回去,到顿城和我一起生活。”
“爹,那天晚上,是你用迷烟把我迷晕抗走的?”
“是啊,可惜就差一点,你门外的侍卫太过小心了。”
我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的确,他是将军府武艺最强的人。”
父亲摇着头,不住的叹息:“难怪,难怪。”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少将军府里,我娘亲的遗物…”
“是我偷拿走的。那天劫你不成,我又听说你们曾在少将军府住,便想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侍卫们侍女们还不知我被掳走,更不知掳走我的是亲生父亲,找了个僻静之地,诉说了往事,我再也忍不住,想和父亲在一起生活。
什么星铭、杨替、将军府,全被我抛在脑后了。
“爹,那咱们现在去哪?”我担心很快将军府的守卫就会追来,那样我和父亲又要天各一方,或者不幸身死了。
“没关系,班国的旧人我早就安排好了,若他们进攻,我们就撤退。顿城南有顿河,他们想不到,这么冷的天,我们的士兵敢下河游走,自然毫无抵挡。”
我一听这个说法,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顿河自西向东流,却有一段蜿蜒向北,正是与邺城之东的晔水交汇,这么一来,难道他们是想偷袭邺城?
震惊的盯着他,父亲见我想到了什么,顿时笑出了声,“不愧是我女儿,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我一定要带你离开,再不能让你受战乱之苦!”
既与葛伯阳相识,又在不久前见过,想必父亲也知晓去年年初,我在邺城的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