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星铭带着药草回来了。
他二话不说,尽数给了封水。
“岳父大人,这可是我搜刮了蓝县和喜城,只有这么多了。”
封水盯着盒子里的药材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欣喜之色,不过随便瞥了一眼星铭,星铭便紧张的不行。
他试探着问:“够了吗?”
过了许久,封水终于开口,说够了。
星铭终于松了口气。
“那你赶紧炼制解药,缺什么东西叫邓卓准备,不,叫杨替吧,邓卓留着施针。
他喘着气又给刚回来的杨替分了任务,封水不自在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星铭太累了,他没察觉到今日封水和邓卓的异常。
“那你们先忙,我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过来。”
星铭才一出门,封水就赶紧让人把盒子里的药材装好,他要全部打包,过会就带回将军府。
走之前,他还特意向邓卓打听了一句,问少将军明日有何安排。
邓卓不知。
封水便抱着那一箱药材喃喃自语,谁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唯有出门前的一句,声音洪亮,字字清晰。
“邓小哥,你施针的技术很好,明天仍是你来。”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邓卓原地发愣。
婢女进来送药,正好听见封水的话,不禁多看了邓卓一眼。
正是这一眼,冯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仍是邓卓施针,封水塞我一粒药丸,而星铭守在门外。
“少夫人,你的毒算是解了,但是身体的损害不是一朝一夕可养好的,从明天起,要另外再服调养的药,巩固之用。”
邓卓退到门外,星铭到了屋里。
我看看星铭,又想起他说的义父之论,实在叫不出口,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多谢封先生”。
好在他也没有说什么。
星铭正为我的“封先生”称呼暗中窃喜,哪知封水的话又叫他脸色突变。
“少将军,我闺女身子弱,近期不要行房。”
星铭斜眼看了封水,心中不快,暗骂他真把自己当爹了,管的也太多了。
下一刻,封水的叮嘱又来了。
“我听闻少将军和我闺女闹矛盾是因子嗣问题,莫不是少将军身体有异,不能生育?”
这下我也惊呆了。
男人好像对这种事很敏感,最怕别人说他不行。
我抬眼一看,星铭果然脸色不对。
“不过少将军别担心,我虽不专研男科,但也治愈过几次隐疾,趁着闺女也在,我给你把个脉?”
说着他就要去拉星铭的胳膊。
一触到肌肤,星铭就被吓得跳起来。
“别碰我。我没病,治你闺女就好了。”
封水神秘一笑,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
“这个你大可放心,闺女虽然比你大了两岁,但正值青春,身体没有毛病。”
“没毛病就没毛病,反正我也没问题,不信你问她,怀过一次的。”
星铭着急自证,口不择言,把我有孕又落胎的事说了。
啊?
这下轮到封水一头雾水了。
“从脉象上看,闺女从未孕育过子嗣,你们碰到庸医了吧!”
封水见星铭不愿被他看诊,便不强求,一边收拾他的用具,一边闲聊。
“怀孕之人脉象多为滑脉,但急性发热、胃肠疾病、血虚等疾病,也都有滑脉之证,庸医误诊也是常有的。”
他越说,星铭脸色越黑,要不是因为认亲那一层关系,照星铭的脾气,说不定会把他打一顿丢出去。
“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
我虽然觉得自己的确是怀了,又落了,但封水医术高明,便想解开心中疑惑。
“封先生,数月前,我被一老婆婆摸出滑脉,又被元台镇一大夫诊断有孕,随即嗜睡,呕吐,食不下咽。这难道有误吗?”
我斜靠在床榻上,声音有气无力,说到元台镇和有孕,瞧见星铭神经紧绷,应该还是没有放下。
“血虚之人,易疲累嗜睡,胃肠有疾的会呕吐不止,高热惊厥则不思饮食。”
封水收拾好了东西,详细的给我讲解:“你经历战乱,心神惊惧,又长途跋涉,饮食不调,出现类似症状也是有可能的。”
“那…那…落胎以后的…血水呢?”
提起这个,我还是有些后怕。
那天吃了药,没过多久,小腹就坠痛不止,肚子里的器官仿佛一个一个要掉落似的。
也正是那股剧痛,让我相信,孩子从我体内一点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