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衙役被钱四这一出给弄懵了。
虽说中元节挂钟馗相有驱鬼辟邪的作用,但这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哪儿有人会因为不挂钟馗相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钱四还是死死地抓着衙役的胳膊,满脸都是恐慌之色。
他回头看了一眼天上那抹黑色的边沿已经快蔓延到自己头顶了,钱四的双腿都开始打摆了。
“官爷,求求你,给我一个吧!给我一个吧!”
别说衙役了,就是在一旁排队的老百姓们都被钱四给整愣住了。
“不是说了现在没有吗。”
衙役皱着眉,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愣是没有把钱四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甩下去。
钱四似乎是魔怔了,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那个……”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钟馗相,递到了钱四的面前。
“小伙子,我这儿有一个,要不你拿去吧。”
钱四眼前一亮,如获至宝地一把将钟馗相给抢了过来。
老头被钱四这一抢给扯得身子晃了晃,好在一旁有个年轻人伸手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围观的老百姓又开始围攻钱四。
“你这人真是的,这个老人家好心把自己的钟馗相给你,你还生抢,险些把人家给推倒!”
“就是就是,什么人啊。”
“老人家,你就是太心善了,白白给他做什么,就该让他在这里排队等着才是!”
周围的声音叽叽喳喳的,钱四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紧紧地抱着这张小小的钟馗相,看向那个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老人磕了两个响头。
老头赶紧避开,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老人家,您对钱四有大恩,钱四无以为报,只能多磕两个头了!”
说着,钱四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钱四起身,朝着衙役说了句“把我的名字划掉吧,我不要了,留给需要的人吧”就把钟馗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走了。
留下在场的众人一脸懵。
“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对啊,怎么看着神神叨叨的,瞧着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他刚是不是说自己是永昌伯府的门房?永昌伯府总不至于招个傻子来守门吧?”
“可是他看着确实很害怕。”
其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风向立刻就偏转了。
“对啊,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啊?”
“肯定是做了亏心事呗!”
“怕成这样,得是做了啥亏心事啊,该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吧?”
又是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会不会是永昌伯府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今个儿中元节怕不是要变天了吧?”
“啊?什么意思?”
“也对啊,不然为什么以往的中元节从不发东西,偏生今年的中元节朝廷就统一发放钟馗相了呢?”
“你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要出大事了?”
“说不准呢!我前两日还瞧见法寂大师进宫了呢!”
话头一个接着一个,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什么?!法寂大师进宫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瞧见法寂大师进宫的。”
“天啊,这么说岂不是真的要变天了?”
“肯定是的!不然朝廷怎么会突然发放钟馗相?”
眼瞅着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衙役连忙呵斥道,“不得胡言乱语!”
可是各种声音从各个角落里发出来,根本找不到一开始煽动民心的那个人。
“官爷,什么时候能给我们钟馗相啊?”
“就是就是,官爷,你倒是给个话啊!”
众人都一窝蜂地挤到了案前,差点儿把桌子都给冲翻了。
“官爷,你说句话啊,到底啥时候能发啊?”
“安静!都给我安静!”
衙役接过从身后递过来的一根棍子,用力地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人群传来了短暂的安静,但是很快又躁动了起来。
先前给钱四钟馗相的老人家被推得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摔倒在了案前,他包裹里的钟馗相全部散落了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上手去抢。
老人家泪涕纵横。
“别抢了,别抢了,这是我拿来卖的啊!别抢了!都别抢了!”
“大胆!你们还敢在府衙门口当街抢劫? !”
一声闷棍敲在了桌子上,身后的衙役都冲到了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