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见主子脸色不对,走上前伸长脖子看信纸。
之前在安国公府,安静仪为了装点门面,让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婢女看起来都比其他贵女的来得有学识,便给她们请了个夫子,柳香也跟着学了几年的字。
当她看到和离书内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公子居然给主子和离书?!
主子怎么能接受得了?
金安宁看了三遍,才真的确定,褚卫给自己的是一封分手信。
虽然说,她想等帮他解毒后,再跟他提和离的事。
结果,她没提,他倒先提了。
谁先谁后是有区别的。
她咽不下这口气!
褚卫这个王八蛋!
始乱终弃的渣男!
提裤子跑路的人渣!
柳香看着主子手里的和离书就要被捏碎,她忙抢救回来,小心翼翼吹了吹展开。
“主子,这可使不得,留着有用。”
金安宁冷笑:“有什么用?”
留着羞辱自己吗?
只要看到这封和离书,她就恨不得回到昨晚,把发情的自己一巴掌拍晕在地。
柳香分析道:“按照和离书上的理由看,公子是不想连累您,他写明自己是过错方,不会耽误您再嫁,而且他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您,足以看出,他对您的情意。”
金安宁怎么会看不懂,正因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更气。
“姑奶奶是怕被连累的人吗?他不止是在看轻自己,也是在看轻我。”
柳香从没见过主子这般动怒过,她小心翼翼问:“那咱们要不要把公子找回来?”
明明这么相爱的两人,不应该就这么分开了。
金安宁冷嗤:“找什么找,就算他死外面,我也不会掉一滴泪。从今往后,你们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柳香知道主子气头上,只能应下。
褚卫离开了三日,这三日里,金安宁照常吃饭看账管理后院睡觉,日子平淡充实,似乎褚卫在不在,都没有任何影响。
直到第一道春雷在深夜里炸响。
金安宁从睡梦中惊醒,她下意识看向卧榻,那里空空如也。
她拥被半靠着床头,她连着做了三晚的梦,梦中褚卫吐血毒发,在她面前缓缓倒下。
“是你擅自主张,没了姻缘束缚,那我就更没有立场给你找解药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乱如麻,睡也睡不着,索性披着外衣下床。
她推开窗,微凉雨丝夹着湿润土壤气息拂面而来,她紧了紧衣领,仰头看夜空。
云雾朦胧,遮蔽星月。
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今在做什么。
清晨,雨过天晴。
院内树枝发新芽,黄绿枝叶残留着浸过雨露的晶莹。
金安宁吃过早饭准备出们,林总管带着个人在前堂候着,见到她笑着介绍。
“夫人,这位是公子为您寻来的养蚕师傅,邹生。”
金安宁才记起自己曾托褚卫帮自己寻人。
她看向邹师傅,四五十岁的年纪,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
“今日我刚好要去庄园一趟,邹师傅跟我一起吧。”
邹生忙应下。
金安宁起身路过林总管时,停下脚步,侧身问他:“褚卫走时可曾说过他要去哪里?”
林总管摇头:“未曾。”
金安宁心头落下一缕失落。
她跨出前堂,沿着长廊往外走时,林总管追了上来。
“夫人,老奴看天气可能还会下雨,您带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他把手里捧着的油纸伞交给金叶,才躬身退下。
进了马车,金安宁拿过伞,打开。
烟波碧水,清荷亭亭玉立。
她曾见过这幅图,但不是在扇面上,是天照院书房内的挂画,而落款是褚卫。
她刚才扫过一眼,才会觉得眼熟。
所以,她可以确定,这把伞同样是出自他之手。
而且,手工削制的竹条新鲜还散发着竹香,应该是近期才做好的。
既然这么狠心离开,何必还在这点小事上为她花费心思呢?
她合上油纸伞,泄愤般就要往外扔,转眼却丢在车内一角。
人有错,伞无罪,真下雨了,还能用。
林管家预料得没错,车刚出城,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
在距离果庄半里路时,金叶隔着帘子道:“主人,前面好像是郭管事和吴老伯。”
金安宁闻言掀开车帘,只见郭管事怀抱着个人,而吴老伯给他撑伞,两人小跑着往前。
“上前看看。”
两方相向而来,很快就在路中央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