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刚收回褚卫身上的银针,下人就来报。
“王爷请的太医到了,世子妃,要不要让人进来?”
金安宁淡声道:“他们想看就进来看。”
说完她瞥了眼失魂落魄的青光,以及满屋子心慌慌的下人。
自上次小白鼠被毒死后,褚卫就将整个院子大清理了一番,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自己人。
她知道外面都在看衰她们,等着褚卫一死,就把她们踩进泥里。
她原本不想管这些。
但这些都是褚卫精挑细选后的人。
能让他看中,不是什么宵小鼠辈。
她冷下声:“阵地还未失,你们怎么一幅幅要投降的样子!都给本世子妃打起精神来!脑子不清醒的就给我外面浇冷水,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进来。”
她掷地有声,犹如给每个人注入了主心骨,众人一扫颓唐,恢复了状态,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金安宁坐在床头,视线落在那张沉睡的脸上,任由太医进进出出。
陈太医和温太医之前给褚卫诊脉过,两人对他的身体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当陈太医搭上褚卫脉搏时,眉心一跳,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人遗憾。
“世子妃,还请保重身体。”
温太医诊脉后也说了同样一句话。
金安宁垂眸轻轻一笑。
他们知道你时日无多,却让我保重身体。
小炸王啊小炸王,你能不能争点气,别留我一个人。
每个从天照院出来的太医,都被接到金枝院喝茶。
“世子他怎么样了?”镇南王妃一副关切的模样。
“哎,请府上准备后事吧。”
这样的话镇南王妃一日之内听了不下三次。
她心里惊喜万分,终于要把那废物给盼死了。
夜里,许妈掌着灯走到主子跟前。
“王妃,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镇南王妃精神抖擞,眼神清明,她语气高昂道:“不,我要等着听那废物烟气的消息。”
许妈知道主子很激动,盼了近二十年的事,终于有个结论了。
她不再劝,命人泡浓茶送进内室来。
外面的消息没有逃过金安宁的耳朵。
她冷冷一笑,转眸轻轻拨动着褚卫额前的发丝。
她用独门七十二针,封住了他大半的穴位,把时间封印在他身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那她就让时间走慢一点。
她转头问柳香:“东西都备好了?”
柳香点头:“东西都放在书房,青光派人守着,还差一味药草,他亲自去采买了。”
外面狂风怒号,被吹折的树干砸在地面发出响声,金安宁闻声看向窗外,变天了,乌云遮月,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风灌进屋子,轻一点的东西被吹跑,柳香迎着风艰难行进,探出手把窗户关紧,身后传来主子声音。
“如今什么时候了?”
她看向漏斗:“快三更天了,您要不要先歇下,金叶回来我再跟您说。”
金安宁摇头:“不用,我睡不着,你去睡吧。”
主子不睡,她哪能安心去睡?
“奴婢去给您热点东西,您已经两顿没吃了,再不垫垫肚子,身体会扛不住的。”
柳香弯腰将地上东西一样样捡起归位后,走到门口双手搭在门把时,忍不住回头。
主子还穿着今日出门的那套衣裳,手里拿着本账册,眼睑微垂,容色清冷,烛火时不时发出啪嗒声,而她一目十行,不急不慢地翻动着纸页,慵懒得像只漂亮的雪猫。
风雨仿佛被隔在窗外,天地里只有此间安静一隅。
柳香焦躁的心跟着她定了定,拉开房门,外面大风猛地涌进来,她眼神坚定地走出去。
即使风雨再大,她也相信世子妃能带着她们乘风破浪,闯出一条路来。
金安宁刚吃了两口面,金叶就推开房门,一身湿漉漉走进来。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信,声音平稳道:“不负使命。”
金安宁顾不上吃面,接过,打开。
她飞快看完,眸间透出喜色,对方同意交易,时间就定在初四,也就是今日。
“金叶,你换洗一番,趁着天未亮,我们避开耳目出府。”
金叶颔首:“是。”
柳香听了吩咐去衣柜拿衣裳,低声问:“您这么晚,不对,这么早去哪?”
“去买药。”
柳香眼睛亮起:“世子有救了?!”
金安宁对着镜子拆头上发饰,闻言嘘了声,交代道:“你记住,我不在之后,谁都不要放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