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感觉自己是被股推力狠狠从深潭底抛起来。
白光刺眼,她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微风徐徐,清光悠悠,山涧耳边潺潺流淌,鸟语花香。
如果换个处境,金安宁会有闲情逸致欣赏这世外桃源,可她眼下没有这份心情。
她推了几下身侧的褚卫,但人毫无动静。
她没有忘记,她胸腔氧气耗尽之际,是褚卫凑过来,再次渡气给她。
他又把最后的生机留给她。
金安宁垂眸,他神情祥和,仿佛已安然地去了。
她倏地攥紧手指。
她金安宁承得了情,但不会承还不了的情!
她翻动他的眼皮,侧耳趴在胸腔听声音,里面水液晃动。
她当机立断,两手压在他胸膛开始胸外按压,三十次后,低头往他口中渡气。
人工呼吸是跟死神抢时间,可刚在暗涌里转了那么久,她生怕……
她不敢多想,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动作。
五次循环后,原本还惨白着脸的人突然眉头紧皱,吐出一大口水来,胸膛慢慢恢复了起伏。
金安宁脑子里绷紧的神经线,在褚卫缓缓睁开眼那刹那终于卸下。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褚卫双眼迷蒙,还未完全适应光线,朦胧中却看见金安宁的脸,她杏眸圆润,眼角扬起,水光泛滥,黑亮的眸子有日光映入,流光溢彩。
等他定眼再看去,她脸上只有浅浅笑意。
她方才好像笑着在……哭。
难道他看错了?
“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金安宁没有发觉他的怔愣,扶他坐起来。
褚卫捏捏眉心,声音微哑:“头有些胀痛,不过不碍事。”
金安宁嗯了声:“这是缺氧后遗症,过会就好。”
褚卫手指微顿,这小傻子怎么懂如此多?
眼下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他先将此事按在心里。
两人很默契,谁也没提水里的渡气以及方才的人工呼吸。
金安宁抬头环顾四周,旁边没有悬崖峭壁,不像是坠崖的地方。
褚卫适时道:“这里应当不是秋平山的范围。”
他之前作为先行部队,将秋平山大概范围都摸清一遍,从这里的地形和草木就能判断出,他们被暗涌冲到别的地方去了。
金安宁抱有期待:“那这里离京城近点还是远点?”
褚卫默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金安宁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但遇到褚卫,只能说多亏他长了张好脸。
“坏消息。”
“这里比秋平山到京城更远。”
金安宁眉眼不由耷拉下来,她就知道。
褚卫见不得她丧气,连忙道:“好消息就是小爷知道怎么回去。”
金安宁遥望连绵不断看不到头的山峦,而近处荒野茂盛,感觉下一刻就会从哪里冒出头狼或者条蟒蛇来。
她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个好消息。
这时褚卫道:“不用担心,爷保证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他站起身,逆着光朝她伸出手。
金安宁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上,原本白皙的掌心和手指皆是被悬崖利石擦刮留下的伤口,斑驳可怖。
若是几日前他说这话,她也许会嗤之以鼻,但经历过这次磨难后,她看到了他玩世不恭下的勇敢担当和温柔细腻。
她扬起唇,伸出手。
“好。”
褚卫感受到落入掌心的柔夷,比琳琅阁上好的绸缎还滑软,像极了浑噩中那覆下的温软……
等等,都这个时候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真是个禽兽!
将那些黄色废料挤出脑袋后,他眼神恢复清明。
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此时丧气更致命。
身为七尺男儿,再作为小傻子名义上的夫君,他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畏惧。
金安宁借他手劲站起来,脚踝传来剧痛,她左腿不受力一软,褚卫立即伸出手托住她双臂,她整个人惯性摔进他怀里。
柔软香甜的气息沁脾,褚卫恍惚回到了在水潭边醒来时那温香软玉,但很快他就掐住念想,眉头微拢担忧道:“你受伤了?”
金安宁也是在这时才发现自己脚踝断了。
她有点印象:“应当是在暗涌里甩到礁石。”
只是她醒来就一心救治小炸王,疼痛被延迟,没有及时察觉。
褚卫忙问:“要不要紧?”
金安宁余光不经意瞥到他眸底的忧色,仿佛比伤到他自己还要疼。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下来或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