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网做好后,鱼竿仍毫无动静。
金安宁担忧地看了眼躺在石头上,毫无声息的褚卫。
她能等,褚卫不能等。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真诚的祷告。
她不是没有见过手术门前下跪的身影,但她见惯了生死,内心早就无法起波澜。
甚至觉得,求那些神佛有何用,能不能救得了,除了病患本身的严重程度,就剩下医者的能力。
可直到今日,她竟也忍不住在心里祈祷。
愿上天对小炸王多一丝怜悯,她愿意付出代价保佑他。
双手合十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傻。
可拜都拜了,她不再想这事。
她除了冷到不行,双手捂在唇边哈了哈热气,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眼睛除了眨眼,不曾有一刻离开水潭。
可即使如此,也没有见到蓝龙鱼的身影。
只剩两刻钟了。
再不抓到蓝龙鱼,褚卫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就在她盯得眼睛有些酸涩模糊,一道蓝光从潭中跃出,又潜入水里,慢悠悠地游着。
她一动都不敢动,紧紧盯着那尾鱼。
快过来,快过来……
蓝龙鱼摆了摆尾巴,竟然真朝她的方向游来。
许是野果发出的香味吸引了它,它目标准确地游到鱼饵边上。
即使到了跟前,它也是绕着果肉游着,不着急靠近。
书上记载,这鱼警惕性非常高,果然如此。
转了七八圈后,确定没有危险后,它才轻碰了碰果肉,慢慢吃起来吃了起来。
金安宁握着鱼竿,紧张得喉咙都发干了,蓝龙鱼嘴很小,还没咬上鱼饵。
她很怕它吃饱了就不吃了。
短短几息的时间,金安宁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就在这时,鱼竿往下扯,鱼上钩了!
她当机立断拉起鱼线,谁知到半空时,蓝龙鱼挣脱鱼钩往下掉,眼看就要落回水里,金安宁眼疾手快拿捕鱼网一接,蓝龙鱼掉进网里,趁着它晕头转向时,她立马把捕鱼网放到岸上。
她手探进捕鱼网按住蓝龙鱼,鱼身滑不溜秋,几次差点被它溜走,幸而最后被她抓住。
金安宁没有耽搁,快步走回火堆边。
这时候褚卫的脸色开始发青,方才还苍白的唇瓣已变成黑色,这是毒发的症状。
她将他扶起,没有刀,她用银针狠狠往鱼脖子一抹,迅速递到褚卫唇边。
她两指扣在他下颚,想逼他张口。
他唇瓣紧闭,已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小哥哥,褚卫,你快张嘴,不然你会死在这里的。”
他毫无所觉。
金安宁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小炸王,你不准死,你要给我好好活着,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当寡妇!”
也不知是被她吵的,还是他听到了,竟听话地张开唇,她立马松开手指,蓝色的血从鱼身上流出,好几滴落在他唇边,幸好也有落进他口中。
金安宁看着他喉咙吞咽,被高高吊起的心才落下去。
蓝龙鱼的药用也只是记载,却没有真的临床使用过。
金安宁心里也没有底,但她已经尽力了。
用尽最后一滴鱼血,她把褚卫放回去。
蓝尾鱼没有鱼鳞,省了刮鳞片,她直接将鱼插进树枝放在火上烤。
烤鱼时,她始终关注褚卫的状态。
两个时辰过去,褚卫呼吸虽弱,但仍还活着。
说明医书没有骗她,这鱼血真的可以克毒。
他的脸色慢慢恢复苍白,唇瓣的黑色也褪去了。
她手指搭在他腕上,毒又被压制住了,但每种毒的毒性不同,医书也未写明能压制多久,但起码能为褚卫争取到时间,对目前而言,就已经是救命药了。
空气里弥漫微焦的肉香,她拿回树枝检查,鱼已经烤熟了。
她用干净的手指捻碎鱼肉检查干净有没有鱼刺,蓝尾鱼的鱼刺虽软,但对他来说仍具有杀伤力,别千方百计把他救回来,结果被鱼刺给噎死了。
她挑好后把鱼肉塞进褚卫的嘴里,一边塞一边念念有词道:“小炸王,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欠我两个大恩情,要是以后敢欺负我,休怪我毒死你。”
她手指早已被冻得僵硬,眼下只是机械地重复动作。
经历了林子逃亡,坠崖,湿漉漉醒来后,又费心费力地找办法救他,金安宁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她不敢睡。
她要观察褚卫,照顾他,还要添火,她怕自己要是睡着了,火熄灭了,两个人会冻死在这里。
所以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并非全是说给褚卫听,也是在给自己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