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松,食盒“啪”得一声落在了地上,几样食物倾洒而出。
“血!”
雀儿一声大叫,惊醒了床榻上熟睡的两人。钟离沐闻声瞳孔一缩,提着一颗心从门口快速跑到了床榻前,扫了眼地上沾满血迹的湿衣还有那把随意跌落的剑,满脸的骇然,随后不管不顾地挑起了帐幕:“湲儿!”
入眼是相拥在薄衾内的两道身影,一个外衣都未褪去,正错愕地与他对视,而另一个背对着他的则是露出了一角香肩。钟离沐心头先是一松,然而下一刻更大的震惊却是直冲他的脑门,瞬间呆若木鸡。
此时两人都已清醒,钟离湲循声转身望去,当看清钟离沐那张神情凝滞的脸时,她也是心头一跳。想到自己此刻未着寸缕,忍不住惊呼一声,仓皇地直往陆景行怀里钻,扯过薄衾将自己从颈部以下捂了个严严实实,她还从未这般失措过。
四人大眼瞪小眼,神情皆是说不出的怪异,刚刚就连陆景行都被突然闯入帐内的那两张脸惊得不轻,只是没有钟离湲那样大的反应。
“湲儿,你们……?”钟离沐心中咯噔一下,凝滞的眼眸渐渐发红,张着嘴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后脸色变得铁青,挑着帐幕的双手握成了拳,对着陆景行狂吼,“陆景行!你怎能如此对湲儿?!真是看错你了!你就这般觊觎湲儿?!”
这一通怒火倒是将钟离湲吓得一颤,她还从未见过钟离沐发这样的脾气,不过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神情镇静,在陆景行还来不及解释之前便先握住了陆景行那只放在薄衾中的手,抢先开口:“三哥,冷静,这不怪景行,我是自愿的。”
钟离湲想既然已经被钟离沐误会了,那就将错就错吧,这对她与陆景行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钟离沐听钟离湲将话说得这般轻飘飘,又见她神情淡定,就与没事人一般,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然而他最终也只能无奈地重重叹息一声,深蹙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湲儿啊,你让三哥如何说你好?!你与他还没成亲呢!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为何就不懂得保护自己?传出去毁的可是你的名声!况且,这是在伤害你自己,你可知道?”
对钟离湲进行完一番苦口婆心地说教后,钟离沐脸色骤然一黑,将矛头再次指向了陆景行:“还有你!即使是湲儿自愿的,如若你不主动,她会如此?!无耻之徒!你可真正为湲儿考虑过?!”
想到陆景行的无耻行为,钟离沐心中就怒火中烧,他的湲儿年龄小不懂事也就算了,情有可原,可陆景行明明都懂,还故意如此行事,那不是禽兽行径又是什么?
“黎公子勿动气,既然事情皆已发生,我自是会对小潺负责,绝不会辜负了她。”陆景行看向钟离沐的神情极其认真,口气中带着真挚,并没有因为钟离沐责骂他而感到生气,他完全能够理解钟离沐此刻的心情。
陆景行本想解释的,但是在钟离湲握他手以及她主动承认之时,他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几人这人僵持着,陆景行感到有些窘迫。他此时被挤在床榻最里面无法动弹,并且双臂还环着一道娇影,因此更是不能动。
本来两人之间还隔着薄衾,然而由于钟离沐的突然闯入,钟离湲不得不忙拿薄衾去掩,情急之下,他的双臂也被盖在了薄衾内,此刻两人之间就只隔了他的几层薄薄衣料,紧挨的两人甚至能够感受到相互间的体温。
见钟离沐正噙着痛惜的眸光瞪她,钟离湲巴巴地与他对视了一眼,赶紧避开了视线,张了张嘴:“三哥,对不起。”
许是这样的秋雨下得太过安逸,在宁和静逸的环境下都睡得很熟,甚至忘却了时间,不然也不会到这个时晨了都毫无察觉。当然,这也与昨夜晚睡有关。
只是钟离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雀儿与钟离沐两人会毫无征兆地闯进来,还将她与陆景行同枕共眠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但她不愿解释这件事,她有她的坚持,也有她的考虑。不过看到钟离沐这样在意她,为她而动怒,为她而紧张,她心头早已腾起了一团暖意,那是满满的感动。
她想这应该就是家人的温暖吧?无时无刻都有人为她操着心,生怕她在外人面前受一点委屈,吃半点亏。只是为何她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从未感受到过这些?她甚至都有些嫉妒钟离湲了呢,这样好的三哥,为何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
突然,她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心绪复杂起来,有苦涩,也有叹息,还有其他,混在一起难以言表。
落寞不过一瞬,却未能逃过钟离沐的眼,加上那一声对不起,更令他痛心不已,他只当她听了他的这些话,此刻心中有了悔意。但事情都已发生了,无法再挽回,他们也只能接受事实。
“与我说对不起有何用?对不起的应该是你自己!”钟离沐恨不得将手里的一角帐幕给捏碎,五指都泛起了白。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钟离沐看着两人一阵沉默,最终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神情夹杂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