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沐渐渐敛去了那一脸无奈地神情,眼底在缓缓凝结着凝重,低头死死盯着这个匍匐在他们脚前的男子,质问道:“那另一人呢?还有,那场刺杀与你们有何干系?”当然,他并没有认为延陵析要对他不利,但此刻至少让他怀疑眼前这人知道一些内情。
“另一人如今还在城内。至于那场刺杀,还望公子明查,与我等毫无关系,更不知那些杀手是何人所指使。当日原是去救公子的,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实在不敌。”男子强撑着无力的身子转向钟离沐,跪在钟离沐脚前拜了又拜,本就犹豫中毒而说话艰难,如今又被钟离沐这般质问,心中一时惶恐不安,话语中带上了浓浓的颤音。他还真怕钟离沐误会,从而无端做了他人的替罪羊,要知道刺杀皇子那可是死罪。
听男子这样一说,钟离沐倒是想起了什么,当初在陆辞他们还未赶去之时,似乎是有几人在帮他们抵抗那些杀手,只不过当时场面混乱,没怎么注意,只当他们是一路人了。
钟离沐那微蹙的蛾眉一松,眼睑微微一垂,不过旋即又将视线重新落在了男子身上,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可曾将见到离忧公主的消息传回君都?还有,你们是何时到这来的?”这才是他如今最关心的问题。
粗布的衣角被男子攥在手里已是褶皱不堪,他甚至能感觉到发烫的掌心早已一片湿漉,黏糊糊,面对钟离沐的质问,他摇了摇垂得很低的头:“小的昨日下午才到,也是今日才见到公主殿下,还未来得及传消息回去。”
听男子这样说,他们暂时倒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这附近也许还有其他暗探,或是那些暗探早已将凌潺的踪迹透露了出去,他们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陆景行此刻有些懊恼,如今面对这样的局势,他就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凌潺出城的。但如今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只能尽力补救。不过转念一想,心头又松了几分,想来跟踪他们的密探应该也不多,不然陆府的人也应该早有所察觉,毕竟人一多,目标过大更易被发现,这些暗探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所谓暗探,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行动起来一般人很难发觉他们的踪迹。只不过今日也算他们倒霉,碰上了黄芋老人这个大克星,轻而易举便栽了跟头。
如今该问的也问了,至于其他的事,这男子估计也并不知道,他们便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考虑着该如何处置这人。
“既不能杀,又不能放,也不能将他留在府里,这该如何是好?”陆辞用手杵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结果是反倒是一脸的苦恼,不禁将几人扫视了一遍,而他们也都是沉默不语。
这还真是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好。
如若杀了,未免有些草菅人命,关键是这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只不过奉命办了件荒唐事而已,况且当初钟离沐他们遇难之时,这人还出手相帮了的,于情于理都未到取其性命的地步。
而如若不杀,那么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放了,要么将其扣留在陆府,但是这两条法子都不保险。如果他依旧与君都的人互通消息,那么凌潺的行踪很可能再也掩藏不住。而且这人还有一个同伙,将其扣留在陆府一定会让他这个同伙察觉,到时还是会传递消息回君都。
最重要的是一旦将他留在陆府,那可是一个长时间的事,可没人有那么多的经历与时间时时守着他,当然,陆府也不会做擅自剥夺他人自由从而将人关押在府里的事。那么他有了一定的自由,要传消息出去,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几人一时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目视虚空在各自沉思。
良久的沉默之后,凌潺突然眸光一动,秀眉间的那缕愁色渐渐销匿,她随意在男子身上目视了一眼,干脆的话音打破了几人间的宁静气氛:“扣他个盗窃之罪,送官府,关个几年。”
“哈!这主意好,我喜欢!如果真将他长时间关在府里,那有些不现实。”陆辞一拍大腿,愁容一舒,低头望着那男子笑得异常狡黠。
陆景行眸光微微收了收,略带思索地稍稍颔首:“嗯,如此倒是甚好,就以盗马为由吧,如此也不至于打草惊蛇,从而使他们有所警戒,也许还能将另一人引出来。”
“我也觉得可行,只是区区盗窃罪,如若有人去赎,那怕是也关不了多久。”钟离沐点头,不过随即脸上又生出了一丝疑虑来。
吏律是有这方面规定的,犯了事,如若以高价去赎,罪犯是可减免罪行的。不过这样的宽恕条件也仅用于达官贵胄之家,寻常百姓是无法享受这般待遇的。再说,如若真是达官显贵,怕是也做不出盗窃这样的事来。钟离沐本是不应该有疑虑的,但是此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如果有人真要赎他出去,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延陵楦似乎绕有兴趣地将手里的那块令牌又仔细瞧了瞧,嘴角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话音闲适:“那便将管事的敲打一番,让他不敢放人。”
“以历王府之名捉历王府的人,这倒是有趣。”听了延陵楦的话,钟离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