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曼一再坚持己见,凌潺垂目陷入了沉默,以如今的情形看来,她是解释再多也无用。良久之后,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平静地挑眼望向石曼,淡淡的话音很随和:“此事是该当面与桃宫主解释清楚,待我伤势痊愈,自会亲自去一趟易月宫。”
“石姑娘远道而来,便在府里多住几日,顺便让雀儿带你在徽州城里好好转转。我知易月宫中事物繁多,石姑娘不必将精力都花在我身上,应协助桃宫主处理正事才是。”凌潺的言外之意便是先让石曼尽早回易月宫,不要为了等她同行而误了正事。毕竟石曼还需帮桃枝处理易月宫的很多事宜,而如若待在陆府,将无事可做,白白耽误了时间。
石曼不经意将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暗自思忖了片刻,最终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就依姑娘所说的,我不强求姑娘与我一同回去,只要姑娘答应回易月宫便好。这段时间为了能够使姑娘无心理负担,从而安心养伤,我便不多做叨扰了,是应先行回宫复命。”
最终,石曼只在陆府住了一夜,第二日黎明刚至,她便来到凌潺的院中,打破凌潺的清梦,与之辞别,之后踏上了归程。这段时间易月宫琐碎事物繁多,这次匆匆返回,不只是听从了凌潺的意见,这也是局势的驱使。
眨眼间便过去了好几日,又一个傍晚来临,云霞染红了天边,一片绚烂。集市渐散,璀璨的斜阳余晖在宽阔而略显冷清的街道上倾撒,三道身骑骏马的身影自街的拐角而来,穿行在三三两两的行人间。最后,马蹄的余声消失在了陆府门前。
三人陆续下马,看守大门的家丁一眼便看到了当中的那抹熟悉身影,立马奔下台阶,一脸喜色的迎了过去:“陆管事,你总算回来了。这二位是?”
“这两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对了,我父亲与府主呢?”陆辞轻松地将手里缰绳抛给了那家丁,转而对身边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延公子,黎公子,里面请。”
钟离沐与延陵楦面带浅笑微微颔首,也将手里的缰绳交到了家丁的手中:“有劳了。”
“府主他在府中。至于陆伯,昨日出城了,还未归来。”家丁简单答了陆辞的话,随后牵着马向陆府后门走去了。
两人随陆辞进了府,金色的余晖拉长了三人的影,印在闪着金光的大理石路上,两旁草木葱郁。未走多远,延陵楦的脚步轻轻一顿,驻足不前,清澈透亮的眼中闪过两道狐疑,略略扭头四处张望了一番,不禁轻声开口道:“何来的琴音?好生精妙。”
悠悠琴音自远处传来,清扬婉转,有些缥缈,令延陵楦这个爱乐成痴的人为之动容。只是,此曲,他似乎从未听过,这更加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根弦。
“听这琴声是从府主书房传来的,许是府主在弹,我们府主对乐律颇为喜爱。”陆辞悠闲地迈着步,听延陵楦这样问,不禁解释了一下。
钟离沐的神情中显露出一丝兴奋:“哦?是吗?我这位兄长可谓是对音律情有独钟,如此倒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了。”
“的确如此,此刻我倒是有些迫切地想与恩公的这位府主相识呢。”延陵楦带着随和的笑颔首,提步跟随陆辞继续向前而去。
三人拾级而上,踏进了回廊,陆辞伸手指了指前方的路,说道:“我们府主性子虽冷清,不过待人却随和友善,我想,你们定能够成为好友的。”
沿着回廊而行,中途刚好碰上了两个家丁,陆辞便让他们去书房通知陆景行,而他则是带着两人向厅堂而去。
那家丁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陆景行的书房外,房门本就是敞开的,因此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站于案牍前,对着窗下抚琴的清逸身影拱了拱身:“府主,陆管事又从外面捡了两人回来,看衣着打扮与自身气韵,很是不凡。陆管事命属下来请您去客厅。”
那家丁直接用了“捡”字来形容陆辞,可见对于陆辞的这种行为已习以为常。家丁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便是两年前,陆伯命陆辞出城办点事,结果陆辞却带回了一个官府到处缉拿的劫匪,给陆府找了不小的麻烦。当然,那人的身份也是后来才被知道。当时陆景行云游去了,陆辞那次可是被陆伯收拾惨了,结果如今依旧不长记性。
琴音在陆景行指尖缓缓而息,他抬眼望向家丁:“陆辞回来了?可有受伤?”
“没有,府主放心,陆管事精神满满。”家丁摇摇头,再次躬身后,先行离去了。
听到陆辞无恙,陆景行便放心了。阔袖从琴弦上缓缓拂过,他望了眼消失在门口的人,随后从容地起身离开了窗下,简单地一番整理后,走出了书房。
当陆景行来到厅堂时,里面的三人正相谈甚欢,他一脸沉静,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陆辞打眼便看到了门口那抹披着淡淡夕阳余晖的身影缓步而来,立马起身迎了过去:“府主。”
“嗯,耽搁了这样久才回来,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何事?”陆景行点头,还未来得及关注两位客人,倒是先问起了陆辞晚归的原因,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