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由老夫来指导你学习剑术。”
道场内,一位老者身穿黑色马乘袴负手而立,他的两鬓已然花白,脸上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面容上,一双黑曜般的眼睛却如鹰隼般凌厉。
老人眉头紧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坐在面前的孩童,俨然一副浓浓的不悦之色。
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孩子,但还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到位:“老夫名为斋藤信彦,将传授你毕生所学,日后称呼我为斋藤先生即可。”
按规矩上来讲,传道授业者是要被尊称一声『师父』的。
可斋藤信彦打心底瞧不上这孩子,不愿将她视为弟子,更不愿被她唤为『师父』。
作为日本最有名的剑术大师,斋藤信彦的剑术早已达到宗师级别,想要让他传授剑术的人比比皆是。
信彦几乎从不收徒,想要让他亲自传授剑术,两个条件至少要有一个:过人的天赋、或是同为高手,对剑术有着独到理解的人,除此以外免谈。
现如今他不仅要常住在这荒郊野岭里,还要每日教导一个孩子学习剑术,这让他的心情如何平复?
最关键的是,玉霄不仅看上去木讷迟钝,身体更是虚弱到连走两步路都会引起一阵咳嗽。
这对信彦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对他的道心和剑术的羞辱!
玉霄不知道老人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安静乖巧地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即便穿着宽大的剑道服,也难掩瘦小单薄的身形。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金色的眼睛黯淡无光。
玉霄望着老人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几个生涩的音节,接着弯下腰,动作僵硬地对他叩头跪拜。
“斋藤先生。”
老人没有回话,而是从一旁拿起竹刀,当着玉霄的面为她演示了一遍学习剑道最基础的素振。
随后把竹刀丢到玉霄面前,沉声说道:“重复我刚才的动作,每天至少练习一百次。”
玉霄从地上站了起来,拾起竹刀,握着刀柄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柄竹刀,甚至比她的身体还要长上许多。
模仿着斋藤先生的动作,玉霄吃力的挥起竹刀,还没有进行第二次动作,手腕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啪!
竹刀瞬间从她手里脱落,掉在地上。
斋藤先生手持戒尺,严厉地训斥道:“错了!收力的时候不准用右手捞剑,重新再来!”
仅仅只是观看了一次就要做到动作上完全正确,这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严苛了。
可玉霄不是普通的孩子。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这双金色的眼睛早已注定──她想不做也得做,做不到也得做到;不仅要做到,还要做的完美,没有丝毫差错。
天才,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所以即便被打,玉霄也没有过多反应。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一声不吭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竹刀,继续进行练习。
于是每进行一次挥刀,玉霄就要挨一次打,哪里犯了错,斋藤先生就打哪里,绝不会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手下留情。
拖着本就孱弱的身体,还要忍受手臂上的剧痛,玉霄的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汗水染湿了额间的发,几缕发丝黏在脸上,看上去憔悴又让人心疼。
她不会叫苦,也不会喊累,只是默默地重复着挥刀的动作,直到完成这一百次的练习。
最后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了,玉霄不受控制地脚下一软,“咚”地一声昏倒在地上。
见此,斋藤先生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这种最低程度的练习都无法完成,频频出错不说,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漫无目的重复着挥刀……
这样的人,能学会剑术?
真不怕让别人笑掉大牙?
同龄的孩子哪个不比她强?
老人气愤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道场。
如果不是因为八坂正治和近藤先生交情颇深,又开出了各种令他难以拒绝的条件,否则身为『无我』流免许皆传,斋藤信彦绝不可能亲自教导玉霄学习剑术!
刚出道场没两步,信彦就在走廊上遇见了前来访问的现任家主大人──八坂正治。
男人面容俊美,留着淡蓝色的短发,两道浓墨似的剑眉下,一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实则透出的更多是冷漠。
见到老人后,正治停下脚步,对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斋藤先生。”
“不必同我行这些虚礼。”老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然已经应下了你的请求,我斋藤信彦必当遵守信用教导这孩子。”
“只是那孩子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聪慧,反倒像个木头一样,连最简单的素振都做不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