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你在和谁说话呀?”堂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娘,没什么,是两个出门在外的姑娘,走路崴了脚,想借宿哩。”
“噢,遇见就是缘,来了就去客,快请客人进来吧。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人在外不易啊!何况还是两个姑娘家家的呢!”
“娘,她们…她们是红…学生,恐怕不多方便……”姑娘说话吞吞吐吐的。
“学生好哇!学生知书达理。再说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谁没遇到个难处,快请进来。”
听母亲这么说,姑娘便请俩人进门。
小川和卫华跟在姑娘的身后来到堂屋,见堂屋里间床上躺位双目失明的老奶奶。白小川急忙向老奶奶鞠躬,问好,感谢收留。
老奶奶说:
“姑娘,你先别感谢哩!俺知道出门人的难处,心里很是同情你们。不过,我们家情况不同于他家。如果俺说后,你不嫌弃,还要住下来,俺让秀芝为姑娘收拾房间,烧水煮饭,招待客人。刚才姑娘和秀芝说话,我想在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请姑娘屋里来说。”
白小川觉得老奶奶有些古怪,心里不由得警觉起来。她壮壮胆说道:
“老奶奶,有话您就说吧,俺听着哩。”
老奶奶叹了叹气说:
“俺村叫桃花峪,有三个生产队,一千多口人。村里有两家特殊户,俺家算是其中的一家。姑娘别怕,俺是下中农成份,是秀芝她叔历史不清。如果姑娘不嫌弃,坚持住宿,俺欢迎。”
白小川听老奶奶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并没感到吃惊。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倒是很理解母女俩的难处。白小川沉思了片刻说道:
“老奶奶,俺怎会嫌弃呢!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又不是您的错!”
老奶奶听了白小川的一番话,心里暖暖的。随即,她吩咐女儿说:
“秀芝,快把东厢房收拾一下,让客人住。再去烧些水来,先让客人烫烫脚,把咱那专治铁打伤的膏药找来,给姑娘敷上,然后再做饭。对了,把盆里的杂面都和了,贴锅饼蒸红薯吧,好的咱也没有啊!”
白小川急忙说道:
“老奶奶,光蒸红薯就中,不用和面了。”
“走了一天的路,不吃点面食怎中呢!”老奶奶说。
秀芝应声去了。
卫华要去帮忙,随秀芝去了厨房。白小川坐在床边,拉了老奶奶的手唠家常。老奶奶的手冰凉,白小川双手捂着搓着。
老奶奶说桃花峪原先也很平静,什么成份不成份的,大家相处和睦。前年自从在外面上学的张八斗回村后,他整天不干活,瞎流逛。不久他宣布老队长身体不好,由他接替队长的工作。
姑娘,别看现在家里就俺和秀芝娘俩,显着有些冷清,可先前秀芝她爹在世的时候,每晚来家听她爹讲八路军打鬼子故事的人,可多了去了,家里可热闹了,光茶水就得喝几暖瓶。
秀芝她爹,一九四三年参加八路军,他作战英勇,后来当了排长。在一次端掉鬼子炮楼的战斗中,他带领敢死队把炮楼里的鬼子和伪军一锅烩了。战斗结束,秀芝她爹立了一等功。解放战争后,秀芝她爹又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继续打鬼子去了。在一次执行阻击任务中,她爹带一个排打退了敌人的七次冲锋,坚守阵地两天两夜完成了任务。在打退鬼子最后一次进攻时,她爹不幸被炮弹炸成重伤,被送回国养伤。伤好后因落下残疾,不能再上战场了,组织上安排他去疗养院颐养天年。可她爹想,既然俺不能和战友们一起上战场继续打鬼子了,那俺就不能再让国家养着俺。虽说我腿少了一条,但双手还在,还能做工种地。她爹不顾领导的再三相劝,申请退伍回家当了农民,带领乡亲们种田,交公粮,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听了老奶奶的讲述,小川心里很敬佩秀芝她爸。是啊,我们今天能过上太平生活,是多少个烈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啊!
饭好了。热腾腾的杂面锅饼和稀溜溜的红薯端上桌,透着诱人的香气。白小川顿时感到饿了,她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