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家酒庄出来,邱洛英满脸的不高兴。坐上马车,便开始教训荼小西:“带了你来,不曾帮我一星半点,倒向着外人说话,成何体统!”
荼小西也不服:“一坛酒,市价三两银子,你只给人家二两三钱,不觉得太过了么?”
“你懂什么!官府给我压了价,我难道要倒贴钱做这笔生意,给他刘家赚钱?”
“官府压了你的价,你就去压别人?再说了,一坛酒与市价差那么多,人家何苦卖给你?直接放在库里,慢慢地卖,不行么?”
“我助他打开官府这层关系,与在市面上散卖,能一样吗?这一次走的量,够他散卖半年!半年的银钱周转,那不是利吗!”
“一分钱一分货。你拿价压他,他拿次等货欺你,被官府知道,是查你,还是查他?莫如开诚布公,方得无虞。”
“一派胡言!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我四处奔走,竟是为他人做嫁!”
“刘家自己酿的酒,低价卖与你,你去与官府联络示好,还从中渔利,到底谁在为人做嫁!”
邱洛英大怒,举掌欲劈,荼小西目光炯炯,丝毫不惧。邱洛英手一软,闭了眼睛摇头道:“罢了,罢了!与你这说个,也是不通。我若让利,拿什么养活摘星阁几百号人!”
荼小西心道:刘家也有几百号人,便宜让你占了去,人家又怎么养活!转头一想,这关我什么事?我既不是摘星阁的人,也不是刘家的人,管他谁输谁赢,谁赚谁赔!
邱洛英疲惫地说:“丫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人与人之间,不是你利用我,便是我利用你。哪有什么坦诚相待,不过是句漂亮话而已。”
荼小西冷冷地应道:“那你想利用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
邱洛英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你?是啊,你初出茅庐,一无所有。能有什么可利用的?不过是你目光清澈,心内无私,让人……想起曾经的自己。”
荼小西转过头,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外面的风景。不须等到“有一天”,我早就明白,这人世间不过是互相利用。只是我不愿沉溺其中,才做了个江湖浪子罢了。
邱洛英幽幽道:“中秋将至。丫头家里有什么人?可要回去探亲么?”见荼小西不理他,又道:“我猜,你定是被家中赶出来的。不对?那就是逃婚。他们逼你嫁给不想嫁的人,所以你就跑了。既使到了万家团圆的时候,你也不敢回去团圆。我猜的对不对?”
荼小西不耐烦地说:“休胡说。”
邱洛英笑道:“也是。丫头都二十六了,应该成家了。想必是婆家待你不好?不应该吧,这么美貌又伶俐的媳妇儿,哪家公婆会不疼呢?”
荼小西道:“世间之事,岂能全都如愿。我既身在此处,便要抛开彼处的事。”
邱洛英望她一眼,那清瘦的侧影,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想必,刚才自己猜的有几分对了。她不愿说,我便不再追问。知道的再多,又能如何。莫如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