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除了熙宁堂和阅微苑，各处的月例总算都发了。熙宁堂的人自有舒宜贴补，阅微苑却是敢怒不敢言。
“姨娘你别拉着我！她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反正今天二嫂也找她闹过了，不差我一个。我今天就去把她老底掀了。”
何姨娘与雪燕死死地拽住她，“忍过这阵子，等你哥哥过了春闱再说。”
秦咏泄气地坐了下来，“忍忍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何姨娘眼里泛着精光：“等你哥哥中了第，她拿捏我们也得掂量掂量！”
陆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对着儿子哭诉，就指望秦颂能替她出气。谁知秦颂听完后半晌不言语，而后竟反问她：“她没进门前我们虽然难过了些，也能堪堪维持。怎的她拿了六千两出来，这日子反倒过不下去了？”
秦颂盯着他母亲周身的三尺之地，那晚周萍哭着说陆氏藏了私房，他还不信，如今却是不由得他不信。
陆氏捂着帕子不敢置信，她的眼泪还挂在眼角，显得极其滑稽可笑。
“连你也不相信我，我这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
她恨恨地道：“人都说养儿子是养白眼狼，我今天总算体会到了。我的命好苦啊……”
“母亲，你能不能消停点！眼下春闱将近，我们这届庶吉士面临散馆，我还指望着姚家帮我一把，让我留馆。结果你今天跟舒宜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开口！”
陆氏马上止住哭，“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李妈妈看秦颂不做声，赶着来帮腔：“二爷，夫人今天委实是被二奶奶气得狠了。您现在倒是说说，咱们该怎么做？”
秦颂放缓了神色，对着陆氏安抚道：“这阵子要委屈母亲了。您找个时机服软示弱，跟舒宜把关系缓和了。”
陆氏心下再不愿，也拗不过秦颂。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下半辈子的指望。
她只能含泪应了下来：“母亲都是为了你……”
秦颂压下心底的不耐，柔声哄着陆氏。等她睡下了，秦颂对着李妈妈沉声道：“奶娘，你要时时规劝着夫人，别让她跟舒宜起冲突。”
自己母亲他了解，陆氏没什么心眼，出谋划策的都是李妈妈。若不是顾念着小时候吃了她的奶，秦颂早驱了她们一家子蛀虫。
李妈妈战战兢兢，秦颂比不得陆氏好糊弄。她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秦颂，只得低头告罪。
这一夜，李妈妈的房里灯火通明。
她从床底下的木箱子里取出一个盒子，甫一打开，里头的金石光芒差点没把人眼珠子闪瞎了。
朱六忍着心疼，把盒子里的东西挨个摸了一遍。
“都得还回去？”
李妈妈比他更不舍，捂着胸口叹气道：“你没听见二奶奶说的话么？还是你想被送去见官下大狱？”
朱六色厉内荏，对着秦府下人耀武扬威，关起房门来李妈妈瞪他一眼他都双腿打颤，真要被送去见官，怕是当场就要尿裤子了。
他们的儿子朱顺不忿道：“我们一家子当牛做马，就得了这么点好处，二奶奶也要搜刮走，活该她不得二爷喜欢。”
他的媳妇万氏在一旁帮腔：“她心肠这么狠，对着婆母和奶母都这么嚣张，一点情面不留，二爷一定恨死了她，让她守活寡去。”
李妈妈盯着万氏头上的金凤，猛然想起她是怎么暴露的，气急了的她当即赏了儿媳妇一耳光。
“败家的玩意儿，就是你戴着这东西出去显摆，才招了春桃的眼。”
万氏被打肿了半边脸，不过她一向畏惧婆母，只能忍着疼躲在朱顺身后默默流泪。
“你把她头上的簪子给我拔下来。”
朱顺与万氏感情不错，那支簪子是他从李妈妈的盒子里偷拿出来送给万氏的，看着妻子垂泪哀求他只得别开眼，一把取了下来。
“我以后给你补上，给你打个更大的。”
万氏嚎啕大哭。
李妈妈数了数，还差了三样，她登时沉下脸，对着朱六父子质问：“还有两个玉坠子和一个宝石戒指呢？”
朱顺指天发誓说就拿了一个簪子，李妈妈便把视线转向朱六，“你给我老实交代，那几样是不是你拿走了？”
朱六在李妈妈的威逼下吃不住，吞吞吐吐地回说玉坠子被他当了。
“戒指给了黄田家的。”
李妈妈知道他与黄田家的有些首尾，不想他胆子这么大，她不禁悲从中来。
“我都是为了谁呀？你这个没心肝的。”
李妈妈对着朱六撕打，连朱顺也没为他爹说话，说到底李妈妈是一心为他，朱六却还有外心。
“你今晚不把戒指给我要回来，我就去撕了她的脸，大家都别想好过。”
朱六只能顶着脸上的抓伤出了门，至于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