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里?你不是说……要在金陵打理家中事务?”薛姨妈冷声道。
那是薛蟠此前的想法,他觉得仗着亲王的大舅哥,可以在金陵地面上吃得开,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所以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到京城去,那里或许能借亲妹妹的势,至少不会比在金陵更差。
见亲娘心有疑虑,薛蟠又说道:“母亲可别忘了,儿子也老大不小,如今婚事也该加紧了!”
“而且户部官身之事,到现在也还没个结果,儿子若继续在金陵厮混,又如何对得起祖宗!”
你说这厮不聪明吧,他又知道找这些理由。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此刻薛姨妈很自然被说服。
无论薛蟠娶亲还是获得官身,对她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那你收拾打点一番,把各项事情安排妥当,咱们就入京城去!”
“孩儿遵命!”
此刻十七八的薛蟠,就真跟个大男孩一样,哈哈笑着往外跑了去。
但等他把族人召集起训话时,却又是另外一番样子,至少薛家没人敢轻视他,更无人敢质疑他的安排。
大房出了个王妃,无论薛蟠在家里怎样胡来,所有人都只能忍着再忍着。
当薛蟠安排人手准备进京时,他却不知因自己一番插手,导致官府严格进行审案。
然而这一审可不得了,竟牵出了通倭旧案来,导致锦衣卫金陵千户所介入。
而最终的结果则是,那位初次参与家族事务的公子哥,死在了金陵千户所大牢里。
本来因为清丈的事,金陵就变成了个火药桶,此事一出暗中就有人推波助澜,最终竟闹成了官府残害良民,以至于在应天府激出了民变。
九月二十五,大批在清丈中损失利益的平民,外加大户人家煽动的佃户们,好几万人出现在了应天府城外,要求官府给个明白说法。
好在官府反应及时,关闭了城门才没让乱民闯入城内。
群情激愤之下,应天守御千户所的兵卒,外加各官署的差役们,全都被派到了城墙上去。
而此番蝴蝶效应的始作俑者薛蟠,早在三日前就踏上了进京之路。
金陵都指挥使司,内堂值房之内。
“大人,按察司又来了公函,希望咱们从镇江卫、滁州卫尽快调兵,加强应天防务!”
听到下属禀告,都指挥使王全义不为所动,只是说道:“那就回复他们……就说调兵之事关乎重大,如今局势还在掌握之中,不宜妄动刀兵!”
如今百姓围城,但局势依旧可控,只需令各卫加强戒备即可。
安抚百姓乃是官府责任,王全义根本不想掺和此事。
如果因为增派兵力,导致情况失控乃至发生没必要的死伤,御史言官弹劾下他王全义就得出来担责。
所以即使按察司
“是!”
待这书吏离开后,都指挥同知孔金山开口道:“大人,只怕咱们也要早做打算!”
“若真让暴民占了城池,咱们可没法儿交代!”
“那就先传令给滁州卫和镇江卫,让他们各准备两千军士待命,一有情况立刻开赴应天!”
正常情况即使都司也不能随意调兵,眼下暴民围城却不在此列,所以王全义才能下这道令。
紧接着孔金山又说到:“或许还可知会孝陵卫,让他们也准备好守城!”
“嗯!”王全义也很赞同。
孝陵卫不归金陵都司管辖,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发令,而是要相互之间配合。
“这帮人,搞出乱子来,给咱们也惹了麻烦!”王全义忍不住痛骂。
应天府近半年发生的事,王全义大致也清楚,他明白是士绅富户在捣鬼,把百姓的仇恨引向了官府。
…………
此刻按察司衙门内,藩臬二司长官和在衙属官们,此刻都聚集在了内堂议事。
“诸位……眼下引出了民乱,这可是了不得大事!”
“轻了说是我等教化无方,重了说就是作乱造反!”何顾谨语气格外严厉。
“无论怎么说,你我都辜负了圣上重托,都该为此事承担责任!”
话虽是这样说,但肯定是何顾谨与郑显林责任最重,所以在场属官们并不紧张。
“百姓本在乡野,如此迅速集结起来,背后定然有人煽动,我所虑者……是你我之间出了蠢人,和这本地士绅穿一条裤子!”
“去年钱瑞明的下场,想来诸位还没忘记,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即便现场有人与本地士绅勾结,此刻也不可能主动承认,所以何顾谨只希望能劝这些人收手。
“诸位……你我皆为外官,实话说与本地士绅全无干系!”
“何大人推心置腹,是没把诸位当外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