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还真就是朱心堪想多了,朱咸铭并无扶持朱景洪的意思。
储君乃国之根本,朱景洪虽长进不少,却性格莽撞且文字不通,怎么看都跟储君沾不上关系。
只要他朱咸铭不傻,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除非两个嫡子全没了。
如今任其折腾,不过是用他的刁钻本事。
“老四,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朱心堪依旧语气平和。
却听朱咸铭冷漠道:“爹,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惹出麻烦对大家都不好!”
圣寿节在即,父子二人此番交谈,却如同仇人一般,细细想来着实没啥意思。
“是啊……惹出麻烦来,确实对大家都不好,尤其容易惹来身后骂名!”
朱咸铭已明显感觉到,这次会见气氛和以往不同,亲爹今日说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最关键的是,今晚说的还是禁忌话题,这让朱咸铭更是心里不舒服。
若是老头子不识时务,明日圣寿节也搞幺蛾子出来,他就不得不提前打算了……
面对心里生出的疯狂想法,朱咸铭感到有些不安。
“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朱心堪沉声道。
“父亲今日之言,着实让我不解!”
此刻,朱咸铭目光冷冽,殿内已弥漫起杀气。
感受着当年熟悉的气氛,朱心堪突然问道:“老四,你做皇帝已有十年……”
看着慢悠悠开口的老爹,朱咸铭逐渐淡定下来,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已能心平气和亲爹说话。
“这些年,伱在那把椅子上干得不错,至少比我要强许多,放眼古今帝王,你亦是其中佼佼者!”
现在又夸上自己,老头子究竟是何目的?
“世祖爷打下的疆土,在你的手里巩固,桀骜不驯的四方蛮夷,在你征讨之下重新归服……”
“这十年来,你通运河修长城,布恩德于四方,施教化于天下,四夷俱服万国来朝……”
“如此功绩,足以媲美汉文帝,唐太宗……”
越夸越离谱,老头子究竟是何目的?
朱咸铭心里犯着嘀咕,但不得不说这些话听着舒坦,只因这话来自前任皇帝他的父亲。
然而下一刻,朱心堪感慨道;“可惜啊……你离千古一帝,就差一点儿!”
虽被勾起了好奇心,朱咸铭仍不咸不淡问道:“不知差了哪一点儿!”
朱心堪沉默了几息,而后与儿子四目相对,答道:“还差个好名声!”
这一刻,朱咸铭眼中杀气更盛。
他已经在思考,究竟是谁撺掇的太上皇,在圣寿节前说这些话,来故意给自己难堪。
没理会朱咸铭的想法,朱心堪接着说道:“当年那些事,你无论如何遮掩,都逃不过悠悠众口……”
眼看老头子越说越离谱,朱咸铭忍不住看了看左右,好在殿内并无其他人伺候,这些犯忌讳的话不怕被听了去。
“即使你把正统大典修成古今
“爹,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朱咸铭发出威胁。
“老四,爹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意味着把生死看淡了,这是告诉朱咸铭威胁没用。
眼中虚浮之色褪去,朱心堪目光如炬道:“但你的污点……在我死之前,可以替你洗干净!”
这话让朱咸铭来了兴趣,于是他问道:“如何洗清?”
“从今日起,我可亲口言于天下臣民,当年之事……是老大意图谋反,你是奉诏讨贼!”
太上皇自退位后便被隔绝内外,关于东华门事变的定性,一直是由朱咸铭主导。
没有朱心堪本人的背书,朱咸铭安下的一系列罪名,都可以称得上是自说自话。
而如果老皇帝愿意配合,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可信度将会达到高峰。
“爹……你突然这么说,只怕有条件吧!”朱咸铭面露思索。
叹了口气,朱心堪答道:“我的条件,恰恰也是为你着想!”
“说来听听!”朱咸铭依旧淡漠。
说到最关键处,朱心堪越发平和:“你要赦免当初被定罪的官员和后人,不再打压当年与你不和的武勋,展现你皇帝心胸之宽广,包容万物之气度!”
这样的行为,朱咸铭完全没想过,乍然听到便让他生出了疑心。
“是不是被打压的那些人,给老子头灌了迷魂汤?他们想要干什么?”
察觉到朱咸铭的疑心,朱心堪便解释道:“老四……我一直待在宁寿宫,没人来跟我说这些,你的疑心可以收起来!”
“当年之事我有责任,害不少人失了性命,如今我说这些……不过是想临死之前,对此补救一番罢了!”
“你我父子,也算各取所需,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