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宝。下周一你可以去厂里上班了,你自己把家里的事先安顿好哈。”大姐一进门就给了我这么一个通知。
“啊,啊,啊,真的呀,那真的是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太兴奋了,救命恩人这样的词儿根本来不及经过大脑,直接从嘴巴里就蹦出来了。
“啥救命恩人?”大姐也被我逗乐了,“给你找个工作就是救命恩人了呀,说得好像不用干活就能拿钱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本来都计划着出去打工了,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安排孩子们上学的事情呢。”
“那么急干嘛?我都跟你说了我这边能够安排下来的。”
唉,有些苦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不管是大姐还是二姐,都一样。我总不能天天去她们跟前叨叨我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吧?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总不能指望着他们的接济度日。
可我真的太穷了,我能不着急吗?总不能让欢欢跟着我饿肚子啊。
大姐通知我可以去上班了,这本应该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我真的太急切。我怕万一她搞不定,我这浪费时间了。
我确实多虑了,大姐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可能搞不定呢?
作为继女,因为各种原因,大姐和我妈有很多过节,但大姐对我和二姐,一直很好,血缘的力量就是有那么强大。
大姐嫁人,还是我去做的正客。(我们这的风俗,闺女出嫁,娘家有至亲的人作陪,意思是新娘有娘家人撑腰,有点督促婆家要重视新媳妇的意思。)为啥我去做正客呢?我是最小的妹妹嘛,后生可畏,婆家自然不敢轻视新媳妇。
,后来,送根饭也是我去送的。(我们这的另一个风俗,闺女出嫁后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娘家要给闺女做一顿好饭菜送过去,意思是她得在婆家的根基稳定。)根饭的菜要好,意为闺女在婆家也能过好日子。我爸为啥让我去送根饭呢?一是我最闲,二是我去的话,我妈肯定会把饭菜做得好一点,这样让我大姐在婆家也有面子。)
大姐嫁在我们隔壁乡,抄近路的话也有二十里地吧,不过是要翻山越岭而已。我从小就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一个人翻山越岭又不害怕,但大姐接过我送去的根饭,把她给感动得要死。
我上学的时候,大姐和二姐一样,都有给过我钱花。
但大姐给我的钱,不多。
为啥不多?
二姐那时候还没结婚,不管家里的开销;但大姐自己也不宽裕,她还要养家。
大姐嫁去婆家的时候,公婆身体都不好,大姐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可那时候大姐夫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结婚娶大姐也还是花了些钱的,能有多宽裕呢?
为了让日子过好,大姐真的是铆足了劲和姐夫齐心协力。
因为本就出身农村,再加上原生家族不好,大姐是一个非常能吃苦的人。他们那儿的田种双季稻嘛,搞双抢呢特别忙,为了省工钱,俩口子愣是不请人自己下地。有一回,天蒙蒙亮,大姐就把姐夫喊起来干活,直到扯完了两担秧苗,天还是蒙蒙亮。姐夫抬眼一望,天上挂着的皎洁月亮还挂在树梢呢,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下半月,月亮升得晚,大姐错把月色当成黎明了。
那个时候,大姐还怀着孕呢!
一个孕妇,披星戴月地下地儿干活,大姐的日子如果都不过好,那真的就是没有天理了。
大姐夫脑子也其实也是很活络的。
他在村里开榨油坊,桌球室……反正只要能挣钱,他们就都撸起袖子加油干。
过了几年,大姐家的日子稍稍宽裕些了,不过,我也毕业了。
大姐家在农村刚有了些起色的时候,却举家进城了。
进城的大背景是这个样子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很多企业本就不适应市场经济体制,再加上亚洲经济危机的影响,很多企业被迫改制。
姐夫的嫂子,是电解锰厂的会计。早年,她随着知识青年下乡潮下放到了姐夫村里。正值青春妙龄的城里姑娘,和在村里的一名民办老师谈起了恋爱。那位民办老师,是大姐夫的亲哥哥。
后来,知青返城,姐夫的哥哥也就跟着老婆返城了。
这个嫂子能干又有魄力,一直是厂里的顶梁柱。逢上企业改制,她看准这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排除掉种种障碍,买下了县城正在改制的电解锰厂。这个电解锰厂的规模还挺大的,几百号工人呢。
嫂子买下厂子后,人员方面自然也会有所变动。
大姐勤快,为人厚道,深得妯娌喜欢;大姐夫也勤快,人又机灵。这样的自家人老板肯定想要重用。
于是,大姐一家子的命运也就改变了。
姐夫聪明好学,入厂久后。很快掌握了所有的生产流程,并制定了一套合理的管理制度,不到三年间,嫂子提拔他当了生产厂长。
大姐也勤奋好学,进了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