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蒋璃就算不提,杭司也没打算离开。说到底陆南深完全是因为保护她而受的伤,从看见人面兽的獠牙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刻到现在,她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哪怕在梦里都很艰难。
送到医院抢救时,她一直盯着抢救室头顶上的灯,扶墙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在心里一个劲地说,陆南深,你这个傻子!傻子!我让你救我了吗?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之后她开始求神拜佛了。
曾经她为了逃离乔渊哪怕置身大海绝境都不曾相信过诸天神佛,她甚至觉得如果真有神佛,哪怕有黄泉阎罗,等她死了之后势必要去找上一找,问他们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让她遭受这些。
可是在抢救室外她求遍了诸天神佛,请求他们心生怜悯,保陆南深一命。
所以蒋璃在说这番话之前杭司是打定了主意,怎么着也得等陆南深醒过来才行,可蒋璃一说这话,杭司就总能从她的语气和眼神里品出一些个暧昧来,她反倒不大好意思了。
蒋璃见杭司不说话,轻轻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捏啊捏的,“小杭司,目前在南深身边的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走,再说了,南深也是因为救你而受的伤,小姑娘要知道感恩图报不是?”
一句话里,前半句是打感情牌,后半句是道德绑架。
听得年柏霄挺不高兴,几个意思?他怎么就被拉到不信任黑名单里了?
杭司觉得自己的手都被她给捏红了,僵着笑将手抽了出来,应声,“好。”
蒋璃微微一笑,转头看年柏霄,“年小少爷也在这吧,毕竟受了内伤。”
年柏霄啊了一声,然后一脸傲娇说,“我肯定得在这,我跟陆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
蒋璃点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为了给你车队拉赞助你也是不遗余力啊。”
年柏霄面色不自然,清清嗓子,“我这是友情,纯纯的。”
蒋璃也没再拿他取笑,目光落在方笙脸上好生打量一番。这是方笙初次见蒋璃,着实是被她的气质给拿捏住了,看见蒋璃的那一刻方笙才明白,原来真有一种女人不但男人看了喜欢,就连女人瞧了也会心动,落在蒋璃身上真就是应了那句话:老公只是一种感觉不分性别。
“小生。”蒋璃跟着年柏霄这么叫她。
方笙竟被叫紧张了,看着她也没纠正。蒋璃笑得很和善,“你也留这里行吗?三个伤患非伤及残的,都要麻烦你多费心呢。”
“我……”
“你看你的柏霄学长,说话喘气都困难,他还真需要你来照顾。”
方笙看了一眼年柏霄,年柏霄冲着她用力一点头,指了指胸腔,然后又摇摇头。
“上课你不用担心,如果请不了假的话会有司机早晚接送。”蒋璃做事情十分周全。
都这么说了,而且对方还是鼎鼎大名的蒋爷,方笙觉得自己再拒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万一惹得蒋爷不高兴,随便弄点什么整她都易如反掌。
就这样,四个人都在蒋璃家里住下。
而蒋璃去找了素叶。
原因什么的蒋璃没说,但临走前也跟他们打了招呼。两件事,一件事是一旦陆南深醒了
“可能他大哥会来,到时候你们别紧张,尤其是……”蒋璃转头看杭司,“你,别害怕。”
好嘛,杭司一听这话已经紧张了。
跟她……有关系吗?
蒋璃在陆南深的枕边放了只香囊,鼓鼓的,却没什么气味。年柏霄不解地问,“绣枕头?”
蒋璃感慨于年柏霄的语言水平,没多说什么,就是恰似关心地说一句,“你乖乖的,别说话了。”
方笙仔细观察过那只香囊,里面该是些草药之类。虽闻不到气味,可她相信这世上有些气味虽然闻不到,可影响力极强。
就像是陆南深常说的,听不到的声音不代表不存在,它们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对人造成影响。
之后就是安静的时光。
因为年柏霄说话少了。
有家政过来帮忙收拾卫生和做饭,学校那边请了假,暂时免了司机的早晚接送。
姜愈这天又来了,顶着一室的温暖阳光,见陆南深还没醒就一直坐在床边,又是待了二十多分钟后离开了。
年柏霄说话了,“每次我看见他都想揍他,不是因为他,咱们能遍体鳞伤的?来了连点水果都不带。”
杭司诧异,觉得年柏霄在国内的这套人情世故也算是开窍了。
翌日方笙有事回了学校。
杭司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回笼觉,等再睁眼时已是晌午了。家政阿姨做好了饭菜来敲门,又小声跟她说,“大高个小伙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呢,进了主卧后连房门都关着,让我非必要时不打扰,小姑娘,吃饭算是必要还是非必要啊?”
这倒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