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领着苏时到宴斐的住处时,宴江正好也在院子里,他先过去行礼,正准备说桃娘子的事时,房门被人打开了,惜娘走了出来,示意宴江和苏时可以进去看人了。
三人进屋后不久,宴老将军也过来了,见宴斐头上还扎着针,人也还没醒来,语气又有些急躁了,“怎么还没醒?”
惜娘道:“又不是睡着了,扎一针就醒了。”
宴老将军被怼了一句,两条浓黑的眉毛气得往外一撇,宴江连忙打圆场道:“您就放心吧,上次惜娘不就把斐儿的腿治好了吗,这次肯定能药到——针到病除。”
“没那么简单。”惜娘道。
宴老将军又撇了一下胡子。
“斐儿确实病得蹊跷。”宴江摸了摸下巴,沉思几秒后,目光转到苏时身上,招呼他走到一边悄悄道,“小时,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时将桃娘子和姻缘符的事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
“这桃娘子确实有些蹊跷,看来我得去会会了。”宴江又往惜娘那边偷看了一眼,对苏时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保密。
晚膳后,宴江就去文尚书府上拜访了一下,打听桃娘子的事,文尚书听到这个名号顿时愁容满面,看来这几天也不好过。
“不瞒大人,我那大侄儿这两天也不太好,估计是被哪家姑娘惦记上了,这姑娘就去那桃娘子那儿求了个姻缘符。”
“小晏公子也……”
宴江点了点头,文大人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便将自己女儿的事说了,宴江听这文二小姐只在马球会上见了那刘宏一面便闹着非他不嫁,果然有些古怪。他向文尚书保证说会查清楚这个桃娘子的来历,若其中真有古怪,他肯定不会姑息,再请文尚书对此事保密,不要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文尚书一一答应下来,希望宴江能早日将事情查清楚,刘家那边快拖不住了,但他实在不想让女儿嫁给刘宏那样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
“刘公子那边,在下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忙,在下前些日子好像听说刘公子在酒楼闹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来得找刘公子好好问一下。”
“多谢将军。”
从文尚书府中离开后,宴江又去找了一趟皇城司指挥使袁罗,两人之间不知达成了怎样的合作条件,翌日刘宏便被请到了皇城司喝茶,等刘尚书下朝后得知儿子被袁罗带走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去皇城司,和袁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弯弯绕绕的话,然后将刘宏带回来了。
也不知这刘公子在皇城司见到了什么骇人惊悚的画面,被接出来的时候语无伦次,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一回到家就卧床不起,袁罗又亲自上门探望了一下,结果好像让人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因刘宏这般吓得魂不附体的光景,刘夫人也没空去文府拜访了,又向刘尚书抱怨说袁罗欺人太甚,刘尚书也憋了一肚子气,但要去皇城司兴师问罪还是有诸多顾忌,又将不满发泄在刘夫人身上,说她没管教好儿子,纵得刘宏不学无术,整日在外面鬼混,这才让人抓到了把柄,刘夫人怪刘尚书就知道讨小老婆,对儿子一点也不上心,又是好一场闹,刘尚书气呼呼地离家去躲清静了。
……
昨夜起风了,桃林的桃落了一地,落红铺在青草地上,有的地方是薄薄一层,有的地方堆得都看不到青草的颜色了。
那棵大桃树下,几名公子小姐正讨论着桃娘子今日会不会来,桃娘子已经接连两日没有出现了,几人猜测是不是离开都城到别处去了。
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人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那几名公子小姐都散了,乘着马车悻悻而去。
当夕阳的最后一点红晕没入地平线下,来桃林赏踏青的人都离开了,暮色笼罩着整座桃林,弥漫着一种寂静的气息。
“看来是不会来了。”声音是从那棵大桃树上传来的,修长的身姿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桃间,他舒展了一下腰身,从桃树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当一人一马进城时,街道两边已经点起了灯光。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马车从右边缓缓驶来,伴随着空灵缥缈的铃铛声,马车前挂的那只金铃在灯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窗帘被拨开一角,鲜艳的丹寇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通透柔美。
“将军这么晚回来,也是去看桃娘子了?”车帘后那双浅茶色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应下显得愈发神秘,一颦一笑也变得格外地蛊惑人心。
宴江笑道:“听说这桃娘子特别灵验,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姑娘知道吗?”
车帘后的人道:“倒是听紫雪阁的客人说起过,听说文家二小姐和刘家大公子的亲事便是这位桃娘子促成的。”车帘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真是可惜了。”
“这桃娘子已经两日都没有去桃林了,今天也没来,在下还想向这位娘子请教一两个问题。”宴江道。
“奴家这儿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能否帮上将军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