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有半刻钟就要开始,李绣朝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在了左方三排的位置。
宴会场地空旷,主位的左手边是男子席位,右手边是女子席位,按照辈分与身份排,如齐氏就与其他四位伯侯夫人一般坐于第一排,但却是离主位最远的。
带来的小辈们就坐于各自的长辈后方,若是坐不下,则再往后延一排。
齐氏只带来她一个女性小辈,她自然坐在齐氏身后。
这位置离门很近。
当然,堂中也有侧门,若有人宴中有不方便的要离开,便可自请从侧门离开,无须与长公主言说。
每人的案桌上还放了一个小小的瓷白碗,里面装了半碗的清水。
李绣朝前世未曾参加过这场宴会,不知道这碗是作何用途,但估计不会是用来喝的。
齐氏偏过头,适时解答了她的疑问:“今日长公主殿下会让女眷和男子抽序分花,放入这瓷碗之中,再根据花来作诗或作画,你若不会作诗,作上一幅画便可。”
作画?
李绣朝点点头,表示知晓。
她未出门的这几年,卖力学习过各项才艺,琴棋书画都能说得上一句还行,这几样只要天赋不差,卖力学上几年,还是能在人前献丑的。
可作诗就不同了,需通晓各类韵律、典故,再加以运用,能作出一首已然不错,可文才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这种场合,关键就看上位者喜不喜欢,何况她还不擅长。
不如作画。
李绣朝已然打定主意。
当然,这种活动也只有来的官家少爷公子才做,伯侯夫人和齐氏是长辈,不必如此,太子和镇南王世子是上位者,自然也不用参与这种活动。
如今长公主、太子和镇南王世子都还入宴,四位伯侯夫人已然落座了三位,对面的男宾位置也快要满了。
李绣朝视线在男宾位置一扫而过,看到李景澈对自己笑了下,她也勾起嘴角,回了个笑容。
男宾这边一早就有人暗暗观察李绣朝,看到美人展颜,都不由得心头怦怦直跳。
李景澈骤然发现自己往日里交好的公子今日入宴,都安静得很。
尤其是自己身旁坐着的庄家小公子,也是国子监的,平日里性情最是跳脱,今日竟也诡异地安静下来,似乎看到什么似的,还抬手抚住自己心口,一脸的春心荡漾。
李景澈还未来记得问他怎么了,就见庄家小公子“情深意切”抓住他的手问:“景澈,你妹妹如今还未婚配吧?”
妹妹?
他有两个妹妹,可今日同出席这场宴会的,只有二妹妹一个妹妹。
见好友一脸春心荡漾地偷瞄对面女眷席上的二妹妹,李景澈黑了脸,“你死心吧,我妹妹不可能看上你的。”
他两指在好友眼前一伸,阴恻恻道:“再看给你眼睛戳瞎。”
庄家小公子扶额痛心,“何至于此啊景澈,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怎的就不可能看上他了?他差在哪里?
“滚!就凭你见色起意,就不可能看上你。”
庄家小公子被戳穿,也不恼怒,反而理直气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景澈,你敢说你不想娶个貌美的娘子?”
李景澈翻了个白眼,正好与对面女眷席位上的徐锦瑟眼神对上,坐直了身子,“自然,我才不如你那么肤浅,我喜欢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切……
庄家小公子还想再说话,外面的太监扯着嗓子通传起来,他也只能噤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安稳了,朝贵人行礼。
“长公主到!太子到!镇南王世子到!”
众人一齐行礼,长公主一声温和的”平身“过后,才直起了身子。
太子与镇南王世子也跟着落座。
李绣朝坐在末位,往上方看时,自然能将每一位贵女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今日,有不少人是冲着谢瑾瑄来的。
不过没关系,李绣朝知道谢瑾瑄是个大烫门,但前世他被流放前,也并未成亲。
长公主如今才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紧致,面色红润,她是很典型的贵人相,脸颊方圆,五官大气,有地母威仪。
与后世头发花白,垂垂老矣的形象赫然不同。
期间不过只差十年。
这十年间,西疆来犯,长公主驸马,镇守边疆的杨大将军与其大儿子死在了战场上,长公主痛失丈夫与爱子,几年时间,头发就白了大半。
杨大将军和镇南王的命运,何尝不是同一种走向?
前世正因为元盛帝性子多疑,打压武官地位, 又早早对这些手握重兵的臣子下手,后来她掌权的路也顺畅几分,毕竟朝中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士大夫,除了寻死撞柱那一套,也没别的抵抗之法了。
李绣朝垂眸敛下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