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绣朝堪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身了。
短短两个时辰内,她惊醒数回,生怕自己又死在睡梦里,第二天早上起来,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祥云伺候着她梳洗装扮,额前梳起厚厚的刘海,掩盖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李绣朝看着铜镜中这张脸,渐渐出了神。
与李青芷互换后,她明面上便成了父早死、母亲难产而亡的孤女,祖母与亲妹自小感情甚笃,见妹妹命苦的女儿生下孩子后难产而亡,便央求自己儿媳妇将这孩子记在名下。
婆母央求,一个孝字让齐氏不敢不应,便将她记在了名下做嫡次女。
实际上她明面上比李青芷还大几天,可肯收养就已经是给老夫人面子了,齐氏哪能容忍再让她压自己女儿一头变嫡长女?因此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自小她便长得玉雪可爱,来李府赴宴的大人,几乎都夸她,因此便也让李青芷嫉恨,幼时没少排挤她。
十岁之后,南楚人找来,她自觉责任重大,需借着李府的门楣筹谋,为不得罪齐氏与李青芷,便留起厚厚的刘海,将容貌掩盖。
那之后李青芷果然对她的态度和善些,因着所图甚大,十四岁之前她都未曾再出席过什么宴会,安心地在府中当透明人。
不过后来她为了搭上太子,也就将容貌显露出来。
那时太子明知皇后已为他定下正妃与两位侧妃之后,硬是为她预留出一个位置,皇后见到她后,便什么都明白了,没少暗说她狐媚了自己儿子。
十岁那年,她已经姿容初现,那时十年间从未露过面的南楚旧部才寻了过来。
想来是盯上她这张脸了。
祥云一边为她梳妆,一边说着府里的状况。
“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今早来禀,说这几日府内有贵客要来,说要让姑娘随时做好准备,迎接贵客上门,也不知这贵客是何人,竟让夫人如此看重。”
贵客?
想来她重生的节点,是春闱时分了。
她记得,这一年,李家嫡子李景澈下场应会试,齐氏的兄长之子也进京赶考,暂住在李府。
齐氏兄长是苍州知州,掌一州之治,官任正四品,就这么一个儿子,千娇万宠的,进京赶考不易,便委托齐氏这个妹妹照顾好侄子。
科考是头等大事,阖府上下都得忙活起来,何况还带了一个夫人娘家的嫡子,自然是不能怠慢,李绣朝记得清楚,前世这段时间,因着李府上下忙得团团转,没人管她,正正让她寻到一个搞事的机会,接近了太子。
玉竹不知何时悄悄摸进门来,有些兴奋地凑过来,挤退了祥云,自然而然地接替了为主子梳发的任务。
祥云被挤到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姑娘对玉竹的宠信,还是闭上嘴,将满腹的委屈咽了下去。
李绣朝在铜镜里将两人神色看了个分明,眸中浮出些冷光,出声道:“祥云,你先出去看看早膳如何了。”
祥云闻言退了出去,玉竹神色自若,在祥云已然差不多做好的发髻中别着花样,有些兴奋地在她身后低语。
“主子,真是好事儿都凑到一起去了,我们的人打探到,太子从江州赈灾回来,算算脚程,到盛京城也就是五日后的事情,恰好李府上下都忙着筹备大公子科考的事,没人会注意咱们,是个行动的好时机。”
李绣朝淡淡发问:“你倒是说说,如何行动?”
被这么一问,玉竹信心满满道:“不如主子出门上香,我们派人假扮山匪路过打劫,听闻那萧乾是个怜香惜玉的,想必路遇女子受此难,必定出手相助,加上主子容色倾城,想来让那太子留下印象,不成问题。”
这是俨然将太子的身边人都当成了傻子。
落草为寇的山匪与自小训练有素的暗卫,一交手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路数,何况盛京城内外治安森严,哪家的山匪打劫能劫到皇城根来?
想到前世自己居然命丧如此愚蠢的人手里,李绣朝便一阵戾气浮上心头,但她神色却是未变,反问道:“如此不过是在赌萧乾的秉性,若那萧乾见死不救,岂不白费心力?”
玉竹眼珠滴溜溜地转:“依主子之见,我们该如何做?”
“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玉竹却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依旧劝说。
“太子江州之行,你们没少行刺杀之事吧?”
玉竹闻言一惊,面上浮现出心虚之色。
太子奉元盛帝之名前去江州赈灾,期间的确暗杀不断,只是李绣朝远在盛京闺中,她是如何知道的?
“一面要我接近太子嫁入皇室,一面又暗地里对太子下杀手,孟绰到底是想用哪种法子?别我这边与太子接触上,孟绰转头就将他杀了,岂不白费我一番力气?”
李绣朝似笑非笑。
“看样子,你也知道孟绰在江州的动作?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