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朝廷严禁宗室从事四民之业,尤其是经商,朱重八的女婿欧阳伦,于陕西做买卖,还被他老朱亲手宰了。不过洪熙、宣德以后,朝廷对于宗室经商的限制就较为松弛了,到了现在,基本上就是公开化了,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的是默认态度。
不过默认就是默认,并无允许宗室做买卖的明旨。
话说后世之君,谁又敢公开反对他朱重八的祖宗家法?
此时杨寒苍拿这情说事,朱载墐也只能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
“擅离封地,违抗祖训,擅自经商,与我这种反贼、逆贼结交,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杨寒苍“义正词严”地大声斥道。
“谁他妈的与你结交啊?你个海贼,管得倒挺宽,还反了你了?有本事你去告我啊!本王爷看你连衙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朱载墐怒道。
朱载墐虽然在发怒,然而背心却在发凉,心惊肉跳的,这种事啊一旦传入当今圣上的耳朵里,那么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他也是屎了,这辈子,朱载墐也别想在外地做逍遥王爷了。朱载墐的爷爷就是被朝廷猜忌,在京城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王爷,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杨寒苍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后说道:“我确实是个草民、小民,在你们眼中,就如鱼虾一般。但鱼虾也有鱼虾之道,老子将你的事情,制成小字报,便传于天下,贴满京城,再贴在你的床上、桌上、净桶上,让你天天见到,难以忘记……”
杨寒苍是个海贼,既然是海贼,这些个趾高气扬,为非作歹的官二代,富二代,在他眼中就什么都不是了。
“噗嗤……”女子实在忍不住了,笑弯了腰,被他老爹瞪了一眼,就又躲在了爹爹身后。
“我……本王爷……你……”朱载墐闻言顿时吓了个魂不附体,想开口求饶,却又拉不下这张脸,可谓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蛋!否则立即开版印刷!”杨寒苍大声呵斥道。
朱载墐闻言如蒙大赦,掩面羞惭而去。
“我说姓朱的,回去好好宣传宣传顾某是个风流倜傥,高风亮节的忠直君子哈。”杨寒苍冲着朱载墐的背影喊道。
“噗通!”一声,朱载墐栽倒在了庄外。
众人是瞠目结舌的。
一名海贼当众骂走大明朝的一名堂堂藩王,倒也是件耸人听闻之事。
“顾岛主,还商量事情吗?”朱载墐逃走后,季泰安翻了个白眼后问道。
“呵呵,季当家的请说,在下洗耳恭听。”杨寒苍笑道。
“顾岛主,老夫不知你为何为难我云锦社……”季泰安点头道:“老夫也赞同顾岛主所言,双方罢兵言和,非但如此,老夫还送你一份厚礼,只愿交好大衢山。”
姜还是老的辣,众人闻言暗暗点头道,季泰安虽有些下小,甚至是认怂了,但这对于云锦社来说,却是最好的结局了,既不得罪靖海王,又可以平息双方的冲突,然后该赚银子就赚银子,该劫掠就去劫掠……
“是我大衢山无礼在先……”杨寒苍坐回椅子,拍了拍椅子扶手后说道:“可你云锦社对我擎义会的打压也是够狠的,致我擎义会的地盘不足半条街。季老,诸位老少爷们,诸位大姑娘小媳妇,顾某今天孤身前来,并非是来算这笔旧账的,也并非是为了这份所谓的厚礼,顾某并非是个鼠目寸光之人。”
“你想要什么?”杨寒苍今天敢孤身前来,要的绝不是这区区礼物,对此,季泰安等人也早有心里准备,于是季泰安表情异常严肃地问道。
看在靖海王的面上,只要不是太过分,季泰安都会满足杨寒苍的。
“季老你,还有你黄行首,还有你陈会长,还有那谁谁谁……”杨寒苍笑道:“你们手中都有自己的地盘、店铺、船队等,生怕别人夺走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然后就是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甚至大打出手,自相残杀,我说的可对?”
一众大佬闻言均是默不作声,纹丝不动的,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也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来说
“是又怎样?难道顾岛主有何野心?”季泰安冷笑道。
想一统宁波府的帮会,你还嫩了点,众人心中均是暗暗冷笑。
“野心?”杨寒苍闻言摇头道:“顾某只是痛心疾首而已!这世道,权臣当道,兵荒马乱的,谁赚点银子都不容易,除了养家糊口之外,还要拿出银子,相互争斗,还要拿出银子,贿赂官府。诸君,殊不知官府正乐意见诸位争斗呢。”
“哎,顾岛主……”陈俊安尾音拖得很长,看着杨寒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的这些难处,老夫等岂能不知?可你……有好法子吗?”
宁波府一众帮派之中,当然也有远见卓识之人,这么多年了,都无法解决这些事情,他能解决?这可比骂走一名王爷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