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冯七爷与县丞一大家子高高兴兴喝完酒,转过身,神色凝重,他召来管家,“去把白雪接来。”
管家差人将白雪接了过来,管家还让白芷打扮打扮,这让白芷有些心慌。
一路上她的眼皮都在跳,可能是因为快到决战的那一日了。
到了冯七爷的房间,冯七爷如往常一样,色眯眯,笑嘻嘻,“雪儿来了呀,你无亲无故,快过年了,想来一定寂寞,今夜七爷陪你过。”
白芷挂上微笑,“多谢七爷挂念,白雪真是三生有幸。”
“来,替我满上一杯酒。”七爷靠在了榻上。
他这个年纪,房事疲软,倒也不着急对白芷做出些什么事,单纯享受一下美人在怀的快感就好。
白芷乖巧地为他端去酒杯,顺势就被人带到了怀里,“你说说你,长得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是一副蛇蝎心肠呢?”
白芷瞳孔一颤,有些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依旧故作镇定,浅笑道,“七爷何意啊?我怎么就蛇蝎心肠了?”
冯七爷呵呵一笑,“造反还不算蛇蝎心肠?”
暴露了!
不过那么大的动作,不暴露才可怕。
白芷惊慌了一瞬,迅速恢复镇定,手摸上了绑在大腿根部的枪,装的一副纯良无辜模样,“造反?七爷可别乱说,就往大夫人酒水里下了点泻药也算造反啊?明明是她毒害我在先!”
“哦!她先害你的呀!她才是蛇蝎心肠……”
白芷摸到了枪,心里咚咚直跳,却是在下一瞬,被冯七爷一把薅住头发,猛的往床榻一角撞去。
霎时间,额头被撞出一个坑,头破血流,让白芷险些失去意识。
懵了,疼痛让脑子一片空白。
冯七爷又抓住白芷的头发继续撞去,“想反我的人那么多,你还算聪明的!”
白芷耳中嗡嗡地响,有些睁不开眼,从口中不自觉溢出了痛苦呻吟。
“还以为你只是那些反贼送过来的美人,倒是没想到你就是那反贼头子!”
冯七爷又拽着白芷的头发,朝榻边磕去,接连的三连撞,让白芷一时失去了神智,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见白芷额头上的鲜血流了一脸,冯七爷得意笑出了声,“你没事反我干嘛?我给你买宅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把你当个宝贝,你倒好,不过这安生日子,偏要去闯鬼门关!”
白芷脑子还晕着,隐隐约约听到他的话,却一时没有力气开口。
冯七爷看着这么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身高仅他的肩膀那么高,她凭什么敢造反呢?
出身青楼,连一个可以倚仗的靠山都没有,一生都是受人唾弃的妓子,她凭什么敢造反呢?
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呢?
他看见白芷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最终放开了她得头发,拿了块丝绸料子的衣裳擦擦手上的血。
这丝绸月光白色,上绣有暗纹,反射着轻盈的光,他取下指节上的玉扳指,他擦拭着指缝间的鲜血,擦完还将染血的扳指丢掉了。
这下,他脸上的狠戾褪去,只剩笑容。
“这些年,我为丹宁城做了多少贡献,修路修桥,赈灾济民,就连莺红楼也是因为我才在丹宁城开了那么多年的。”
“老鸨莺红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我,那会儿她年纪还小,被打的浑身是伤,是我可怜他才让他上了我的床,哪知她却看上了别人,还帮人养儿子,噢哟,还跟人家儿子滚到了一起,肮脏的哟……”
冯七爷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回忆,路过白芷时,还踢了她一脚,像踢块抹布一样。
“丹宁城要不是有我,这些人都活不下去的哟!”
“每月年三月,我都会携全家去烧香拜佛,祈求丹宁城风调雨顺,还要给他们发救济粮,这些当官的都蠢,有了山匪还不是得靠我冯家的兵,我真不知这些人为什么天天闹着要反我……”
他诉说着他的功绩。
白芷渐渐清醒些了,这些话就像听人放了个屁。
好臭!散发着恶臭!
拥兵自重,圈土征税,夺人生路,杀人害命,这些或还只是冰山一角。
修桥修路的钱哪来的?烧香拜佛的钱哪来的?赈灾济民的钱哪儿来的?供养私兵的钱又是哪儿来的?
冯家在丹宁陈数十年,这里的百姓却已经换了好几代。
割韭菜也没见长得那么快的。
烧完几代人的血和肉,随手丢出几个铜板,就变成了菩萨。
修桥修路是他,烧香拜佛是他,做好事的全是他,他就是丹宁城的主宰,商人们捧着他,百姓们畏惧他,当官的巴结他。
所以丹宁城官商勾结,沆瀣一气,蝇营狗苟,以此谋利。
所以丹宁城沦为了恶鬼之城,白骨皑皑,穷凶极恶。
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