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铁上秋香一直都没有说话,我的脑子里也嗡嗡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出了高铁站。秋香才跟我说了一句话,“你回去吧,别跟着来了。”
“不,我要去你家,我要陪着你。”我说道。
“你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你真的还敢来我家?”秋香说道。
“我不放心你。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都还没搞清楚,我也想知道答案。”我说道。
“好吧,随便你。”秋香冷冷地说道。
我们想在高铁站直接打车去秋香的老家,因为路途太遥远,又是深山窄路,好几个司机都不愿意去。最后我们出了三倍的价格,才有一个司机愿意载着我们跑一趟。
司机载着我们穿过重重大山,一直到了凌晨三点,才到了秋香的老家。一进家门,我已经看到了灵堂,一副棺材,就摆放在灵堂的中央。我和秋香轮流上去敬香,跪拜。在我上去敬香的时候,周围的人群中,那种想要刀了我的眼神,我是能感觉出来的。
之后我们要轮流守夜,棺材旁边的灯油两个小时要加一次,不能让它熄灭,这是她们那边的规矩。白天就是全村人轮流来她们家吃席。在这种时候,我们自然是吃不下的,也不知道每天吃的是什么。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并不是食物不丰盛,而是当时没有心情去体验食物了。
后来我知道了医院给出的死亡原因,是急性心肌梗死。这个死亡原因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当时要是让秋香妈妈在朱雀市再待多几天就好了。因为秋香妈妈回到南尹市的那天刚好是寒潮来临。要是在朱雀市待多几天,躲过了寒潮,或许就没事了呢?如果我当时能够再坚持劝她一下就好了。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
每天晚上都需要有人通宵守夜。轮到我和秋香两个人守夜的时候,偌大个灵堂,别的人都去睡了,就剩下我和秋香两个人,和一副黑黝黝的棺材。要是问我害怕吗?那倒是没有,医学生对这种事情的承受能力还是比一般人要强的。我只是觉得无比地惆怅。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秋香妈妈的那句话还萦绕在我的耳边,“一定要买的,现在不买,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她当时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没想到,一语成谶。
秋香很少跟我说话,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我知道她怪我,她全家人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议,带秋香妈妈去朱雀市做治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我也不想辩解,我确实难辞其咎。
有一天晚上,还是我和秋香两个人守夜。到了晚上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忽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我不好判断他的年纪,只能看出是个男的。因为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仿佛已经许久没洗过的了。他好像也不知道害怕,径直走进灵堂里,就坐了下来,喊着肚子饿了。
我和秋香两人面面相觑,半夜凌晨四点的时候,跑到人家的灵堂里喊肚子饿?
“要不,咱们去做点饭给他吃吧。”我对秋香说道。我也不放心让秋香一个人跟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共处一室。
秋香点点头,没说话,朝着厨房走去了。我一如既往地给秋香打下手。洗菜,剥蒜,切姜丝。厨房里还有剩下的米饭,我们炒点菜就可以了。很快,我们就做好了一大盆的菜。还煎了两个鸡蛋。我用一个特别大的碗,装满了饭,并把所有的菜都倒上去,端出去给那个奇怪的人吃了。
那人伸手接过饭碗,也不道谢,就直接大快朵颐起来。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他也不管我们,自顾自吃自己的。很快他把一大碗饭都吃完了,我也惊呆了,他居然能把这一大碗饭菜都吃完,看来也真的是饿坏了。吃完饭,他就站起身,拍了拍肚子,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直接走了。我和秋香两个人也相互看了看,只是觉得奇怪,也没有说什么。
守灵七天之后,就要下葬了,秋香跟我说,“你走吧,我们这里的规矩,妈妈下葬的时候,你不能在这里。”
听到秋香这么说,既然是规矩,我也没多想,就说道。“好,我先回南尹市等你。”
秋香没有再搭理我。我就一个人回南尹市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