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祥子将药酒送到敬事房的时候,张红泉刚好去养心殿请皇上翻牌子回来。
张红泉一边进门,一边教导徒弟:“这些刚进宫的小主里头,就属瑶贵人是最后一个侍寝的,一会儿你去传旨可别轻怠了她。”
小徒弟捧着装绿头牌的托盘,连连点头,“师傅说的我都记住了。”
张红泉嗯了一声,眼睛余光瞟见台阶下站着的小祥子。
小祥子也看见了他,连忙捧着酒坛子笑迎迎走上去,点头哈腰地行礼:“张总管有礼,奴才小祥子,受云袖姑娘所托,来给您送药酒。”
“云袖送的?”张红泉欣喜,白净肥腻,不带髭须的老脸颤了颤,接过酒坛低头闻了闻,“果真是药酒。”
小祥子道:“云袖姑娘说她想通了,想借着这坛药酒给您道个歉,往后踏踏实实跟着您过日子。”
“既是道歉,那她为何不自己亲自来?”
“云袖姑娘说新婚夫妇成亲前不宜见面,怕不吉利。”
“是嘛?”张红泉眯起三角眼看向徒弟,徒弟愣了愣,小声说:“师傅,外头好像真有这规矩。”
张红泉颔首,“行了,药酒我收到了,多谢。”
小祥躬了躬身,奉承道“张总管尊贵,奴才就是个小太监,哪敢当的起您的一句谢,若无事,奴才就先回去了。”
张红泉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进了敬事房,张红泉揭开酒坛上的红布瞧了一眼,坛子里的酒色泽深沉,酒香浓厚。
他啧啧嘴,摸了摸下巴,对徒弟笑着说“瞧见没,这女人啊就是善变,前个儿天还贞洁烈女似的,死都不肯嫁,过了两日眼见没法了,就上赶着来讨好我了,这就是个贱皮子。”
徒弟张喜也笑着说:“可不是,这云袖姑娘可是怡妃宫里的人,从前最是威风,最看不起我们这些太监,如今不还是到了师傅您的手里嘛。”
说到这,张红泉就想起些不太好的回忆,冷哼一声,将酒坛盖上,吩咐张喜,“快去瑶贵人宫里传旨吧。”
张喜点点头,又问:“那师傅您呢?”
张红泉拍了拍酒坛子,挑眉道:“这么好的酒,我不得回去好好尝尝,你上心些当差,伺候好皇上。”
夜里,张红泉被人发现死在寝房里,为不惊扰皇上和皇后,敬事房的人一直把消息压到第二天才告知。
由于不确定张红泉那边有没有喝那坛药酒,所以云袖清早起来,照之前的安排让琥珀给自己梳了一个新娘子的发型。
白色里衣外面套着德妃娘娘赐的婚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坐在房里等着。
没等来敬事房迎亲的人,来的是皇后宫里的周公公。
周公公一进门,就问:“你可是云袖?”
云袖站起身,应声:“我是。”
周公公打量了她一眼,冷声说道:“皇后娘娘有请,快跟我走一趟吧。”
一旁的琥珀听了,忙问:“公公,皇后娘娘请云袖做什么,可今儿是云袖大喜的日子。”
周公公拂尘一扬,嗤笑说:“大喜的日子又怎样,再大还能大过皇后娘娘的通传不成,给我带走。”
几个侍卫上前,一押着云袖出门。
云袖瞥了琥珀一眼,温声说:“你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从浣衣局到皇后宫里有些远,路上云袖猜想自己可能得手了。
张红泉昨夜迫不及待地喝了自己送给他的药酒,这会儿估计凉透了。
皇后这会儿要见她多半是要问张红泉的事。
进了景仁宫,扑鼻而来一股香气,皇后正坐上方,着一身荷色绣牡丹风袍,头戴凤舞金翅凤冠,浑身珠光璀璨。
下首坐在两排妃子,左边第一位着玫红色繁花宫装,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撑着头,直勾勾盯着云袖看。
云袖上前,伏身跪地:“奴婢云袖,见过皇后及各位娘娘。”
皇后扫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云袖,敬事房总管张红泉死了,死于醉酒,这事你可知晓?”
云袖道:“奴婢不知。”
德妃坐直身子,冰冷的目光停在云袖身上,旋即冷笑道:“你说你不知?那为何本宫赐给你做嫁妆的藕粉缠枝花卉坛子会出现在张红泉的寝房里?张红泉死于醉酒,那坛子刚好装过药酒,你说是不是你杀了张红泉?”
听了德妃的话,云袖再次伏身,说:“不是奴婢,奴婢没有杀人。”
这时,敬事房太监张喜尖着嗓子道:“你还说不是你,我师傅就是喝了你让人送来的药酒才死的。”
德妃向皇后说道:“先前张红泉看中了云袖,想娶云袖为妻,就求到了臣妾跟前,臣妾见看他可怜,年近六十眼看就要到出宫养老的年纪,身边连个知心人的没有,于是就准了张红泉的请求,将云袖赐给了张红泉做对食。谁想云袖介意张红泉是个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