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礼部的人拿着制定好的聘礼单上门来核对。
白秋荷在后院看账簿时,身边的侍女将此事告诉了她。
白秋荷笑道:“侯爷一贯心软,年前还在为明宣要娶楚袥女儿的事情大发雷霆,这才刚过完年,还没开春呢,就已经急着找礼部的人筹备要上门提前了。”
侍女丁香说:“大少爷人中翘楚,又是侯爷与夫人唯一的孩子,侯爷还是很心疼大少爷的。”
白秋荷道:“那是自然,明宣来日可是要继承侯爷爵位的,世子成婚请礼部的人来筹办也是应该的。”
可白秋荷怎么也没想到,礼部的人筹备的不是世子婚礼,也不是侯府大少爷的婚礼,而是定都侯本人的婚礼。
提亲当日,定都侯的聘礼摆满了整个侯府前院。
沈明宣着一身淡蓝色直襟长袍,站在廊下看着绑着红绸的担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估摸着数了数,这里最起码有八十几担的礼品,这么大规格的聘礼,至少是侯爷娶妻才有的。
白秋荷见了那些聘礼也很高兴,从前她过府的时候,沈霈只出了十几万两银子,没有担子没有礼品,只是一顶破烂的小轿子就把她抬进门了。
现在他儿子提前,沈霈下血本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些羡慕和嫉妒。
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成亲嫁人,夫家能给这么大规格的排面,足以见得是有多重视。
白秋荷给沈明宣理了理衣服,交待道:“一会儿到了楚家要谦逊守礼,凡事听你父亲的,娘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
“行了,娘,我都快成亲了,您怎么还把我当孩子看。”沈明宣笑着抱怨道。
白秋荷瞥了他一眼,脸色稍有不悦,“你就算是成亲了也得听娘的话,今日下聘两家会就近则出婚期,你在旁边要提点一下你爹,别再拖下去,尽量把婚期定在下个月中旬。”
楚家有个病秧子,从过年就一直吊着一口气到现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这两家联姻是一件大好事,白秋荷可不想因为死了人,而让她儿子的婚礼触了眉头。
白秋荷母子俩在前厅等了有小半个时辰,沈霈才出来。
他今日特意穿一件绛紫色直裰,腰间扎着条同色系金丝兽纹带,发型一改往日之风高高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
整个人看起来风神俊逸,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几岁。
与沈明宣站在一起像是亲兄弟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沈霈身上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人见了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白秋荷侧头看着沈霈缓缓走过来,这一幕与二十年前她在宫中第一次见的沈霈时的模样重合。
当时的沈世子风光霁月,是京城无数高门千金的春闺梦里人。
她以为自己会是无数少女最羡慕的人,可自那次过后沈霈失去了属于他的风光。
沈世子成了凡人,他自卑,阴暗,冷血,将她放在后院二十年不曾理会过一次。
可今日的沈霈,好像又找回了他的自信。
沈霈冷冷扫了白秋荷一眼,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贪婪。
他微皱眉头,厌恶地甩了甩衣袖,跟旁边的管事说:“启程吧!”
抬聘礼的长龙从东市穿街而过,一路上鞭炮齐鸣,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楚家一早就听说了定都侯府今日要上门提亲的事。
于是李氏一早就让家里仆人把屋子打扫干净,就等着亲家过来了。
下聘的队伍浩浩荡荡停在楚府门前。
楚袥携家眷在前厅等候已久,跟着一起的还有大李氏母子。
但唯独没有楚昭清。
因为她被李氏寻了个八字不合的由头被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
楚袥见着沈霈进门,立马咧着嘴笑迎上去,“共赢沈侯爷大驾光临寒舍,快请进。”
沈霈拱了拱手,礼貌微笑道:“今日携犬子上门提亲,楚兄作为岳家,自是不必多礼。”
沈明宣从背后站出来,手上提着一只大雁,笑着看了眼楚梦云,言道:“沈明宣上门,想求娶楚伯父爱女梦云为妻。”
楚袥颔首,忙道:“好好好,沈公子气宇轩昂,与梦云当属良配。”
看着一担接一担的聘礼抬进府,李氏站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就连一旁的大李氏也眼红的不行,说道:“妹妹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竟能嫁给勋爵家的公子,往后妹妹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姐姐啊。”
李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笑意僵住了,顿了顿,半晌才回道:“怎么会呢,我们家梦云也就是运气好,那沈公子原是楚r昭清的夫婿,因为两人性格不合,这才轮到梦云。若日后梦云跟沈公子成亲,鲁儿又娶了昭清,那定都侯府与你们周家就是连襟,届时让沈公子多照顾照顾鲁儿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