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尔薇雅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并非是什么大公的独生女,而仅仅只是王都里无数普通平民家庭里的一员。
而她的母亲也并未逝去。
冬夜的傍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火炉旁享用着晚餐。
食物的芳香在鼻间萦绕,炉火散发出温暖的热浪,让她原本寒冷的身体平添了几分温度。
席尔薇雅有些不自觉地沉醉于其中。
自从她灵魂深处的那尊青铜十字架
哪怕勉强入睡,也总会在午夜时分被噩梦所惊醒。
可以说,这是她这十年以来,
席尔薇雅的意识一点点从深沉的黑暗中被唤醒,记忆也在逐渐复苏。
然而,此前的记忆愈发清晰,席尔薇雅便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点点地冰冷了下来。
我刚才,居然毫无防备地,放下所有戒备地自顾自睡着了……
那刚才已经有了暴走倾向,还失去了我意志约束的,那个青铜十字架上的东西……
她已经不敢想象即将面对的一切——
遍布全身的漆黑阴影,溃烂腐化的血肉,在污染与哀嚎中逝去的生命。
还有,那扑面而来的。
让她无处躲藏的恶意。
然而——
当她将精神投向自己内心深处那枚青铜十字架时,却并没有出现席尔薇雅预想之中失控暴走的场面。
那漆黑的阴影盘踞于青铜十字架所束缚的扭曲身影之上,正安静地起伏着。
哪怕是平日里在席尔薇雅的全力压制之下,那些漆黑阴影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分过。
就仿佛,也随着席尔薇雅一同入睡了一般。
……
“有些烦心事,你越是去想,那就越是会被困在死胡同里。”
“所以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
“那就是——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熟悉的声音在席尔薇雅的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才睡梦中所感受到的那份温暖并非错觉。
之前那个要拉着他一起跳海的少年,不知何时在海岸边用树枝与枯叶生起了篝火,上方还悬挂着两串滋滋冒油的烤鱼。
在薪柴噼啪的燃烧声里,这团小小的篝火驱逐了冬夜的寒冷与孤独。
对方站起了身子,将其中的一串烤鱼递给席尔薇雅,自己则将另一串凑到了嘴边。
但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将那串烤鱼放到了一旁。
“我就知道,那些荒野求生节目都是骗人的,没加烧烤小料的烤鱼压根就不是给人吃的,下次得让闪闪在空间口袋里准备些调料罐了。”
“银,这些就交给你了。”
“嘤嘤嘤~(主人你自己制造出来的仰望星空,还是自己解决吧。)”
少年的肩头,一只小巧的雪貂竖起了毛茸茸的长尾,用优雅的仪态拒绝了自家主人的甩锅行为。
席尔薇雅看着眼前正在互相推锅的一人一貂,轻声开口:“那是伱的宠兽吗?”
“嗯,我的
“真好啊。”
席尔薇雅黛紫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艳羡:“我父亲说绝大部分低等阶的宠兽都无法承受我灵魂深处的异常,与我契约便等同于自杀。”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成为御兽师的机会。”
“会有的。”
对方的回答很快,仿佛并非是在做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件笃定无疑的事实。
“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比你父亲还要强大的御兽师。”
“是吗?”
席尔薇雅浅浅地笑了笑。
虽然对方的话语很天马行空,但不知为何,她却愿意去相信对方那不着边际的预言。
片刻的沉默。
火苗明灭不定地跃动着,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夜。
许久之后,席尔薇雅轻声开口:“刚才……你为什么要跳海?”
“当然是为了救你啊。”
席尔薇雅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有你这样救人的吗?拉着救助者一起跳海?”
“因为一心赴死者是拦不住的,错过了这一次,也总还会有下一次。”
“而唯有真正直面过死亡,方才能够理解生命的真谛。”
在和肩头的小雪貂拉扯许久无果之后,少年最终还是苦着脸啃起了烤鱼,一边吃一边开口:“当然,所谓的救你其实是个伪命题。”
“你体内的那个家伙,是不会放任着自己的寄宿者真正死去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对祂而言也是颇为稀有的载体。”
“只是,那样的活着……其实也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吧。”
席尔薇雅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