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山的雅静早已在本地闻名遐迩,千禧年之前,慕名前往踏青的游客络绎不绝,近年的游人虽少了些,倒也给祁丰显落了个清静,更是让那座山弥散出幽然的气息来。
很多年前,我就读的小学组织春游,安排我们去过一次,那时年少,只记得那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呼吸很是畅快,那天整队返校的时候,我回望身后山色,忽地对课本里那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有了切实的感受。
正午时分,天气开始显出阴沉之色,似乎再欲落雨,我从车前窗望上去,几只燕雀穿插在街边的树梢间,身姿低沉地飞过去。
我们从局里出发,到达市县的交界地,已耗费近一小时。
祁丰县的生活节奏很缓慢,仅是在县城边界便可一眼看到青舒山的轮廓。我沿着宽敞的主干道一路向目的地开去,同时间或用余光接收这座小城的信息。
这里不像湖川市的拥挤和繁忙。起初,广袤的田野和绿水苍树铺满了我大多数的视野。驶过一段距离后,淡淡的生活气便近了,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交织的行人,公园长椅上闲散的老人和玩闹的孩童,古老的建筑、庙宇,错落有致的居民区的楼宇,更有透着古朴的气息的青瓦白墙的老街,这个缓慢的小城悠悠地散发着80年代的味道。
青云中学保持着和县里统一的建筑风格,但稍显破败,可能是疏于维护的缘故,仅从学校的门头便可感受到岁月的侵蚀。
我和陈志达到的时候,校内正是授课时间,我们只得下车在路边等候,校门正对着一垄垄田,满目金黄在秋风中晃动,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景致。
大约一刻钟后,一位体态稍显圆润的男人朝我们走过来,隔着十几米便出声招呼我们:“卫警官,陈警官,让你们久等了。”
我和陈志走过去一一和他握手,他继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要发,我摆了摆手说:“李校长,今天冒昧来打扰,没耽误你工作吧。”
他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又把烟盒塞回去。“哪里,刚才在上课,学校人手少,我也要代几节课,不然娃娃的课都安排不过来,你看我这校长当的。”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左手不经意地在裤腿褶皱处抹了抹,便引着我们向里面走。
陈志赔笑了两声,说:“李校长亲自上课,给学生做了榜样,不多见啊。”
我侧目盯了他一眼,他也自觉自己的话没头没脑,便不再吱声,我转过头说:“这次我们来,是想打听一个往届生的事,还请校方配合。”
李校长步伐极健,步速甚至超过了我们,他一边弓着身子往一栋联排平房走边说:“一定一定,大致意思我听你在电话里说了,等下我们到办公室慢慢说。”
按陈志提供的信息,李远今年仅四十整,却已担任此校校长一职三年有余,用“年轻有为”来形容绝不为过。
我们跟着他往校园深处走,校内面积不大,两栋楼和一个逼仄的大概是作为操场的空地便将校园占满,东边围墙边的一排二层平房便教职工办公室,也充当了行政楼的作用,右侧尽头便是校长办公室。门是斑驳脱漆的绿色木门,屋内的陈设简单:办公桌、书柜、一张棕皮沙发和一个陈旧的木质衣架,再无其他。他招呼我们落座后,脱下平整的西装上衣挂在衣架上,又递给我们两杯热茶,便在桌后坐下等着我们开口。
我接过茶杯,又随意地问了他些学校的问题,便问及核心问题。“李校长,关于林羽这名学生,你有没有印象?”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是那名在成筑大学犯下命案的学生吗?”
我略感意外,身边的陈志也不时看向我,他见我们沉默不语,又说:“我们县里的学校和市里交流也算是频繁,校长之间彼此熟稔,这个消息也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并不觉不妥。即使没有这番说辞,“少年谋杀同窗”再加上短时间内院领导的身亡,遑论在市里,即使风言传到邻县也没什么可古怪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震惊,因为毕竟是我校毕业的学生嘛,我也要考虑对这里的声誉会不会产生影响。”他跷起腿,看着我们说。
我蹙眉道:“你对他有印象吗?”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本子翻看着。“我找了他曾经的班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得到反馈是……他是个挺优秀的学生,但好像性格不怎么好,独来独往,几乎没有朋友。”
“没有其他的吗?”
“话说回来,我对他也有印象,他的文笔似乎不错,代表学校出去参加了好几次比赛,好像都拿了奖回来。”他抬起头看我,“真是没想到,他现在竟做出这种事。”
“他在这所学校就读的时候,有没有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
“如果说是朋友的话,那应该是没有,我说了他的性格很孤僻,据他当时的任课老师说,他甚至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他喝了口茶,又将嘴里的茶叶沫吐回杯子里,“不过要说完全没和人沟通过也是不可能的,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