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将军的指示下,旗语和军号齐发,有军的部队开始且战且退——其实本来也是这样,尤其当对方的三千人之后又加入六千人,现在双方对战的军力,大约是四千对一万;
而双方在三刻钟之内的最大潜能,是六万对十五万。
韩亮命文书开始作业,趁这个空隙,问了刚刚越界冲突的过程,武方说:
“因箭侯失踪,我等御史查掳人至角涌矿区与安乐园,与林炯等救出男女五十名,扮雍军通关,显被察觉,过雍哨时被苗镇部阻,遂冲向我哨,彼拉弓而凤姐以轰天雷警告,彼放箭穷追,冉祝部放箭,我等冲入栅栏而苗镇部继之。”
因军情紧急,所以武方必须讲得很简短精要,有些又不能漏掉。
这段话连标点恰一百个字,把过去十几章的内容讲完,幸好武方不靠稿费维生,否则亏大了。
韩将军几秒内就总结出:大概情况是什么、什么情况不清楚亦无妨、什么情况非常要紧。
针对最后一种“非常要紧”的情况,也是一行人这几日冒险以来、这本小说过去十几章以来,韩将军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故凤御史之轰天雷非射向彼方?”
林凤仪拿着枪往上指,怕韩将军不认识这武器的方向,就同时用左手食指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韩将军藏起一个微笑,因为此时不该笑,但他的确心里笑了。
韩将军再确认一次:“则此役为彼方首先向我射箭,射入我栅栏之中。”
四名御史、林骚、阿芊点头。
就像大家很熟悉的几场战争一样,对战双方总是要说是敌方首先发动攻击;
对于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多求证,但韩将军偏听偏信,他相信他想听到的答案。
林凤仪想,好险,如果是警察对匪徒、对黑帮混混,在对方有明显威胁的情况下,紧急情况,她的确可能省略对空鸣枪;
但刚刚一念之间,虽万分紧急,但想到是两国交战,她没有深思就对空鸣枪,无意中做对了事情。
韩将军有了他希望的答案,接着就做了一个军事上有点危险、政治上十分危险的举动,他对随从下令:“阮天箭入南坑。”
随从迅速离去,接着瞭望台下就有两匹快马飞奔而去。
天箭校尉阮永率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在南坑哨的山下待命。
三年来,韩将军一直放一支部队在那里,三个校尉轮调,计划在校尉之中也只有这三名知道。
只要一讲“入南坑”,三名校尉及其底下的旅长就知道要做什么。
本月轮调到南坑山口的是阮永。
此时战斗已经持续一个多时辰,在一万名雍军的压力下,有军已经退到第二排栅栏之前二百米,阡陌阵上的工程兵已作业完毕。
韩将军一个手势,第二排栅栏整个拉开,让有军慢慢再退。
韩将军接到冉祝第三名兵通报时,已下令全军起床预备;同一个命令由两匹快马传达给阮永部,所以阮永部也早就准备好。
等第二波的两匹快马到,阮永部开始进入南坑山口,向南坑哨前进。
韩将军刚刚下令的文书作业已完成,好几个文书同时写就了几封信,就今晚的突发状况与我军应变情形,第一次报告。
一封给皇上,一封给兵部,这些都不稀奇;还有一封给平西将军向载云,这也还好。
韩将军必须尽快报告皇上,但也希望在皇上下令投降或撤退之前,尽量取得想要的战果。
林凤仪悲哀地想,皇上可能早就知道了,雍国的鸽子比你的马还快。
但是不知道新的工部尚书,是否也和雍国配合无间。
韩将军最特别的一封信,是给顺天将军杨汝范。
麾下有八万军的杨将军驻地在豫州西南,兼顾支援京城禁军,以及整个帝国从西北到西南的边事。
杨顺天接到信后,全军也会开始预备,因应可能的事态。
韩将军每一封信都看了,签名用印,然后文书们封印,了望台下几匹快马又冲出去。
此时,全营区剩余的五万多名兵士,也已在前线就定位。
天还没亮,对面两公里外的火把中,依稀可以看到雍军也从角涌营区开来更多军队。
有军边打边撤,已撤到阡陌阵之中。
另一边,阮永的骑兵已经抵达南坑哨。
南坑哨的雍军几十人,没有想到突然面对源源不绝的骑兵,象征性地抵抗两下就跑,完全没有战斗的心理准备,也很快被追上。
阮永部像砂石车压过玩具车一样,辗过这几十人,从山路下到南坑,也就是雍国封县之南。
这就是为什么韩亮做这件事,被砍头的危险不下于前线拼杀的士兵。
韩亮是在没有皇帝命令的情况下,把军队开入他国境内,等于不经皇帝就自行对外宣战——这已经是杀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