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诧异,被沈璃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在心中冷笑,万花楼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身为老板的王妈妈,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甚至万花楼被封停,她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并无半分焦虑之色,反而能站在这与她费心周旋。
要么,是这背后之人给了她什么承诺。
要么,这个人本身就是万花楼的老板,否则他去哪里不好,为什么非得去万花楼?
因为只有在万花楼,他才能肆无忌惮,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不怕万花楼中有人会背叛他。
因为被卖入万花楼的下人,签的本就是死契,身家性命都在旁人手中,自然知道该如何管住自己的嘴。
沈璃也没指望,王妈妈能将背后主谋的名字讲出来,逼得狠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随即笑笑,展开一个真挚的笑容。
“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你真实的东家是谁,我家不过死了一个奴婢而已,一条贱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立于旁侧的姚子骞脸色倏然变白,纵然知道这话的可信度不大,仍旧免不了替姐姐觉得悲哀。
沈璃走近王妈妈几步,柔声说道,
“坏就坏在,那婢女与我沈家,本是签的白契,并非是死奴。那奴婢的父母如今寻上门来要死要活,银两又打发不走,就为了给自家女儿求个公道,否则就要去京兆尹府敲鼓鸣冤。”
“那奴婢的死法,你也知道,实难为人启齿,如若闹上公堂,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毁我沈家清誉。”
沈璃淡淡一笑,看向王妈妈的眼神略有深意,
“况且,这件事发生在你的万花楼,真要闹上公堂,案情一日不清,你的万花楼想来也无法正常开门营业,届时我沈家名誉已毁,你的万花楼还想继续开下去吗?”
王妈妈逐渐听出些意头来,低声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沈璃盈盈一笑,“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挑两个嘴巴紧的,无关紧要的人,将他们推出来,我还人家一个公道,此事便可了结,你的万花楼也能重新开张,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
王妈妈还是有些迟疑,沈璃继续趁热打铁,“妈妈在担心什么?莫不是以为,我堂堂沈家小姐,会为了区区一个奴婢,去寻人报仇?”
王妈妈晓得,这位姑娘说的,的确有三分可信。
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纵然被人折磨致死,这些身为主子的,也多是以银两打发。
就连她的万花楼,也常常有抬出去的奴婢,江都城中各个世家贵族中,哪家哪年不打死几个奴婢?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隐隐有些动摇。
东家纵然身价不凡,跟靖国公沈家还是没法比的,倘若真如这位姑娘所言,惹怒了婧国公,他想要关掉万花楼,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真到那时,只怕连东家也束手无策。
怎么想,都是扔两条人命出去最划算。
那一夜的人,她隐约记得几个,倒是有几个身世不显的破落户。
将他们推出去,再好好敲打一番,他们为了家人的性命,也定然不敢将东家的名字透露出去。
沈璃看她的眉头渐渐松开,便知她心中已经动摇,当即吩咐杏萍将桌上的银票收回。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哎,今日特意寻王妈妈来,本是想寻一条两相便宜之道,没曾想王妈妈竟这般不识好歹。既如此,本姑娘也无需与你多话,且往后看着吧!”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迫。
沈璃不信,她还能不上钩。
只要她能吐出一两个人名来,她就能揪着这根线,一点一点将所有人都网罗出来,一个都不会落下。
无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就算不杀他们,也要给他们一些惨痛的教训。
走出酒楼之后,沈璃情绪莫名有些低落,顺着湖边缓步慢行。
翠柳拂风,阳光炎热,她却觉得背后凉津津的。
她害怕,却又不是在害怕。
她从来就知道,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她能一直保持着良善之心,是因为她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
江都城中真正的贵女,纵然心里再不喜欢她,再看不上她,碍着沈家的面子,也总会对她缓和一二。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用变成一个满腹算计,心如蛇蝎之人。
可是如今,紫鸢出事,她若不出头,沈家又有谁肯为紫鸢出头呢?
说到底,她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奴婢,有谁会为了她,去为自己树敌呢?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抓到老鸨说出的那三人之后,她会如何处置他们。
她似乎能看到他们痛苦地满地打滚,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