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娇蕊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
这和她设想的场面简直是南辕北辙啊!
沈璃不仅没有跪地求饶,涕泗横流求她帮着隐瞒真相,反而倒过来支持她去告诉别人,还越多越好?
任娇蕊觉得,沈璃一定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仅要告诉姨母,你勾引表哥,还要告诉旁人你沈璃德行有失,已是败柳残花,届时你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要么三尺白绫,看你还如何嘴硬!”
“你说错了,我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任娇蕊不解看她,沈璃朝她微微一笑,
“说到底我只是个义妹,与兄长并无血缘关系。”
她语气微顿,倚在帛枕上继续说道,“倘若到时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按照兄长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性子,定会娶我进门,如此一来岂不是造就一段佳话?”
“至于母亲那边,她从来都做不得兄长的主,兄长若执意要娶我,谁又能拦住?”
“你……”任娇蕊一时语噎,瞬间反应过来沈璃的意思,气得脸都绿了,“呵,真是可笑,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
“不然呢?”沈璃反问道,“这个算盘,表姐你没打过吗?或者说,你不想嫁给兄长?”
任娇蕊暗暗咬牙,废话,她当然想嫁给表哥!
但是!
她绝不允许沈璃也嫁给表哥,哪怕是做妾!
“你休要痴人说梦,我告诉你,你绝不会得逞的!”
沈璃佯装失望,不由叹气道,“本来以为表姐能助我一臂之力呢,看来是我想多了?那我可得好好重新筹谋策划了,表姐,就不送你了。”
任娇蕊本以为抓住了沈璃的把柄,匆匆来到清晖院想要占个上风,没曾想到头来却吃了一肚子瘪。
但是细细想来,沈璃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她只能帮着隐瞒下来,否则就是为沈璃做了嫁衣,替她造就了攀上表哥的台阶。
没关系,此计不成另有它计,她总能寻到其他办法,对付沈璃的!
任娇蕊恨恨瞥了沈璃一眼,跺跺脚快步离开了清晖院。
沈璃望着案几之上袅袅生烟的博山炉,似笑非笑的眸光一寸一寸暗了下来。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偏偏如今任娇蕊知道了。
她适才使一招激将法,任娇蕊这边,应该不会再出去乱说。
但是,这个告密之人又会是谁?
这个人是如何得知,她与沈北岐之间的纠葛?
是意外得知,还是仅凭臆测?
她隐隐有种直觉,这个人若不是出自杨氏那边,便是出自清晖院,是她身边之人。
……
已近四月,清晖院中的琼花树上,雪白花苞将开未开,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在碧绿枝叶之间,阳光洒落,熠熠生辉。
雕花棂窗用竹棍半支着,沈芷嫣进屋时,沈璃正坐在绣架前,专心致志在大红缎布上,用金线绣一幅百寿图。
“伤还没好利索,又做这伤眼伤神的事?”
沈芷嫣自顾坐下,紫鸢奉上一些新鲜果饮,便退了出去。
沈璃手中银针未停,随意回道,“七日后便是洛老太君的七十大寿,我再不赶着做完,只怕到时要空着手登门了。”
“那有什么的,去库房随意挑一件金银玉器,作为寿礼送去就是了。”
沈芷嫣不以为然,文昌侯洛家,洛老太君沈氏,是她父亲的姑母,她理应喊一声姑奶奶。
说起这位姑奶奶,年轻时也算一名奇人,外貌虽不算一等一的好,可对琴艺造诣极高。
先皇在世时,曾亲口赞她一曲琴音可醉春风,并赏了一把品质极好的古琴“惊鸿”给她。
父亲对这位姑母极其敬重,可沈芷嫣对她却亲近不起来。
原因是早些年父亲在世时,这位姑奶奶嫌弃沈家子嗣太过单薄,三番五次越过母亲当家做主,往父亲后院里塞人。
杨氏因此不喜洛老太君,作为杨氏的女儿,沈芷嫣自然与母亲沆瀣一气,对这位姑奶奶也生了嫌恶之心。
沈璃自绣架前起身,轻轻揉捏着酸困的后颈开口道,
“洛老太君德高望重,今年又是七十整寿,前去恭贺的人岂能少了?只怕,连宫中都要派人去呢,到时候什么稀罕物件没有,咱们送的礼,太过贵重了不合适,轻薄了又显得怠慢,不如亲自动手来得恰当。”
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往往对于长寿有种执念,沈璃送一幅亲手绣成的百寿图,既表达了身为晚辈的心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礼虽轻,情意却重。
况且,她与沈芷嫣到底是不同的。
国公府库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