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佣人唤来私家医生,安若已经昏迷不醒。
女医生给安若做了全身检查,众人则是站在离床很远的位置。
沈骁行坐在轮椅上目光涣散,手上身上全是血,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血,比这血腥惊险的一幕多了去了,但是没有一个能比现在让他后怕、恐惧,六神无主地恐慌。
看到女孩流这么多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发懵似的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以至于差点被闯进来的佣人撞见,还好被韩冲及时叫醒他,才避免陷入更棘手的境地。
“少爷……”女医生检查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少奶奶她……”
沈骁行有暴躁症,他紧握扶手努力克制心神,才不至于让自己冲过来揪住她衣领暴躁地询问,不能在安若面前暴露这个缺陷。
他嗓音僵硬,快感觉说出的话不是自己的声音了:“她、怎么……样?”
“少奶奶无大碍,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听到前半句,男人如释重负地松开手,可紧接着下半句以及最后两个字把他一棍子打入地狱。
嗓音森冷:“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没了就是……孩子不在了。少奶奶吃了滑胎药,已经无力回天,孩子保不住了……”
沈骁行双耳失聪,一直蜂鸣的听不进医生接下来的话,他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耳朵,还是听不见。
“少爷……”韩冲意识到他不对劲,上前喊了两句。
男人狠狠咬牙,双耳短暂的失聪让他清醒过来,心像是被刀剜走了一块,缺开大口,冷风呼啸的吹过,他疼得痉挛。
韩冲有些发愣,他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怪异的少爷,平常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非常镇定。
他知道自己有暴躁症,故意压制脾性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无疑。
女医生轻声道:“少奶奶还年轻,只要她好好养身体,还会有孩子……”
沈骁行狠狠闭上酸涩的双眸,英气的眉峰紧蹙,不知为什么,听到孩子没了这一刻,心脏像被丢进绞肉机,鲜血淋漓地疼……
安若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每天看在眼里。
因为两人都没有一个好的童年,想把那些可望不可求的爱意倾注到孩子身上,他们彼此依偎在一起,笨拙地学习育儿经验,共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孩子就没了……
“韩冲!”男人猩红着眼眶,一双阴鸷骇然的冷眸如地狱附身的撒旦:“给我查!”
他倒要看看,这个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没了!
沈骁行掌心聚拢,他早有预料孩子会活不长,可真的来临这一天,始终没办法接受真相。
……
晨间清风微微吹起单薄的窗纱,乳白色的大床躺着面容阔静的女孩,她一副病态的美,如折翼天使堕落人间,让人怜惜。
她又做梦了,只是这梦不再是那奇怪的景象,而是……
她轻瞌着长睫缓缓睁开眼,看到男人从轮椅上站起来,他的腿安然无恙,和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
男人勾起邪恶的笑,在他身后赫然出现沈家的人,有手拿拐杖的老爷子,尖酸刻薄的方应雪,冷漠愠怒的林昭,一脸得意的沈誉和沈廷风,以及看好戏的安晴……
他们笑容充满邪恶,一张张丑陋冷漠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他们在斥责她、嘲笑她、辱骂她,就连一向温柔疼惜她的沈骁行此刻尽是冷漠,事不关己的看她被众人辱骂,难听的词汇无形中变成一把刀插在她身上。
只是这么多年她都扛过来,这些恶言恶语伤不到她。唯独男人的冷漠让她逐渐心寒……
他说过会保护她,不嫌弃她的出身,无条件信任她尊重她,可现在呢?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惊得她抬头。
只见冷漠刻板的男人手里多了一个小婴儿,那是刚生下的宝宝,很小,身上还带着血迹。
她伸手想要去抱它,谁知男人无情地避开,几名保镖突然冲过来把她摁倒在地。
旁边安晴一直在向男人吹耳边风,说她跟野男人偷~情,生下这来历不明的肮脏野种!
“跟别人生的野种,也配活在这个世上!”男人眼底一寒,狠狠扼住婴儿细小的脖子,她奋力挣扎,却听到他鄙夷地道:“你可真脏!”
这句话像一记冷箭戳进她心窝,疼的快要窒息了。
只是她顾不得男人恶意相向,他拎着婴儿站在万米高的城楼,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把孩子扔下去——
“不!”
安若嗓音嘶哑!
她惊恐的眼眸蓄满泪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点一滴眼泪的她,此刻哭成了泪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狠狠甩开身上的保镖,跑到城墙边往下看,黑漆漆的只看见一小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