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只是生迟若早的闷气,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吴阿姨什么都不知道却来指责,明明他是在为迟若早委屈。
昨天迟若早知道他不见了有多担心他,他比谁都知道,不需要外人拿这件事做借口来欺负他。
“你这孩子!摔什么碗筷——”
“怎么了?”赤若早问。
她本来是不想吃的,后想到闻闻还在长身体不能不吃点东西,刚出来就听到闻闻房间传出不友好的说话声。
一打开门,就看到碗筷摔了一地,还有剩得饭菜汤汁撒得到处都是。
闻闻看到她来,心里下意识害怕迟若早骂他,但心里又气她,腾地就跑出了房间。
迟若早视线从闻闻的身影上收回来,落在吴阿姨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听到了最后一点对话。
“哎呦迟小姐,你不知道这孩子脾气有多大。”
吴阿姨说着,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迟若早站在一旁静静听她说。
“您平日里多疼他他都不知道,真是白养活他了。”
迟若早闻言皱眉,没有打断她。
“我看他气你,就让他吃完饭给你道个歉,结果你看看,他把我也骂上了,也又是摔筷子,又是摔盘子的,脾气可真不小。”
见吴阿姨说完了,迟若早转身去找闻闻,还没走出房间,又听吴阿姨说。
“迟小姐你还年轻懂得不多,我给你说,这小孩不能惯着,越惯越不懂事,这养着养着就养出个白眼狼来,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吴阿姨说得苦口婆心。
迟若早淡淡地看着她。
“吴阿姨,闻闻虽然还是个孩子 ,但他说得话不是没有道理,他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管,你也没资格管。”
迟若早在街区里见过的熊孩子多了。
那种莫名其妙走路上被熊孩子踹一脚掐一下的事她遇见的多了,教训过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闻闻本质是怎样的孩子,她会看不出来?
迟若早找了一圈,在别墅天台花圃栅栏下找到了闻闻。
听见迟若早的脚步声,闻闻背着身子不看她。
迟若早蹲在他身边。
“姐姐做错什么了吗?”她轻声问。
闻闻不吭声,默了会儿质问她,“姐姐明明很喜欢跳舞,曲爷爷曲奶奶也说姐姐跳舞有天赋,还收你做舞馆学生,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明明看到迟若早很想答应留在舞馆,为什么一定要违背自己?
“啊!原来闻闻是为了姐姐才这么生气的?”迟若早轻笑。
闻闻抿着小嘴,“为什么要做让自己难过的事?”
他不懂,为什么大人要平白让自己痛苦。
“那姐姐问你,明明姐姐拒绝去舞馆不关你的事,为什么你还要生气呢?看把自己气成个小河豚。”迟若早轻轻戳了戳他气嘟嘟的小脸蛋。
闻闻嘟着脸不乐意。
他就是一个小孩,哪里知道那么多大道理。
“因为你是为了姐姐好。”
闻闻抬头看向她。
“姐姐现在拒绝舞馆邀请,也是为了姐姐以后好。”迟若早平静的眼底带着黯淡。
迟若早:“姐姐已经是大人了,没上过学也没有一技之长, 没有养活自己的本事,而学舞得到回报的时间太长了,别说学舞了,姐姐到时候就要饿死了。”
闻闻疑惑:“可姐姐现在不是有吃的还有穿的?”
迟若早解释:“那是大哥哥的,不是姐姐的,万一有一天大哥哥不要姐姐了,那姐姐没有保障不就要睡大街了?”
靠不住,谁都靠不住,活了十几年里她一直都在被抛弃,信猪能上树都不信别人靠得住。
迟若早心里直冷笑。
看闻闻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迟若早又给他打了个比方,“你现在有吃的有穿的,不也想要找爹地妈咪吗?姐姐也是这样。”
她深信,人活着就是为了不断地给自己找筹码。
“哦。”闻闻还是不懂。
但他知道在这件事里迟若早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他要做的是安慰,而不是生她气。
见闻闻终于像往常一样,迟若早将他抱到怀里,下巴在他头顶上蹭了蹭。
“有闻闻为姐姐难过就够了。”
两人和好如初,到了楼下面对吴阿姨本该尴尬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吴阿姨就当是没听到迟若早和闻闻对她说的话,殷勤地为她们盛着饭。
“哎呦,和好就行,和好就行。”吴阿姨说着。
仿佛两人和好全靠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