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无疑是美的，美眸潋滟，肤白胜雪，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这被称之为祸水。

然而就是这样看起来该被护在怀里的娇软美人，却是击退了无数胡人的冠英大将军。

卸下将军的职责后，她的愿望无非是和青梅竹马成婚而已。

那年新帝分明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他说，待我为帝，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她信了。

可她的恋人是大耀的新帝，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前朝公主，而是矜贵的豪门贵女。

全朝都知道，谁都可能成为皇后，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她。

可她偏偏不愿相信，傻傻地做绣衣，贴新妆，盼新郎。

直到手中兵权被夺，目睹新人欢颜，她才终于明白，眼前那人早已不是跟她许下诺言的那个少年。

散了吧。

她心平气和，留下一纸和离书。

边疆，才是她的归宿，保家卫国，才是她的宿命。

——

小福子是年前进宫的。

他的主子是大耀的帝王。

前朝皇帝暴虐成性，天下英杰群起而攻之。

先帝起事后不久便死于乱军之中，唯留下一少年，守护寡母幼妹。

这自然是当今的圣上——赵楷。

赵楷自小便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自打记事起他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坚信好东西永远是有限的，所以他要争、他要抢！他要这泼天的富贵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为此，杀死自己的爱情，也在所不惜！

——

小福子最近很难熬。

他早有听闻，知道新帝是个不好伺候的，可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般喜怒无常的人。

新帝不许旁人近身，皇宫里的人少的可怜，一到晚上便阴森的可怕。

“嘎吱……”小福子蹑手蹑脚地走进金龙殿，站在角落把自己当空气。

新帝站在宫殿的中间，一袭深色蟒袍，半个身子都盖着阴影。

他忽地开了窗，风雪猛烈地从他身旁掠过，屋内的蜡烛被吹得东倒西歪。

“……你滚啊！滚得好！滚得越远越好！”

“回来，你回来！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会放你跟他在一起吗？！不可能！除非我死！！”

“芸娘，”他忍不住红了眼。

“啊！回来吧——我的爱！听我的话吧！回来吧！”

“求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风雪。

影影烁烁的烛光终于灭了，只留一室的冷意与黑暗。

角落里的小福子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每晚宫里都会发生这一幕。

他们都说新帝疯了，小福子却不这么觉得。

或许……他只是丢了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而已。

——

漆黑的宫室内。

脸色苍白的女人痴痴地望着窗外，连男人从身后拥住了她都没注意到。

清冽的栀子花香气逐渐蔓延，男人埋在她的颈窝处，搂着她的动作极为小心，像是对待什么易碎之物似的。

女人的肚子已高高隆起，她的脸上闪过迷惘、忧虑、无奈，独独没有喜悦。

”芸娘。”

男人单膝跪下，脸颊轻轻贴着她的肚子，语气里有哀求。

“芸娘，你是否还爱我？”

女人终于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我永远爱你，只是。”

“我不再执着于你。”